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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都不知道我遇到了什么事,前阵子侯府出了大事,好几个客人丧命,我还被人下了毒,要不是有姐姐在,你这次回来就见不到女儿了。”
平宁侯微微一怔,“你中毒了?怎么回事?”
刚才家里人说了许多事,但没有提傅挽挽中毒的事。
这些人,果然还是撵出去了的好!
傅挽挽道:“这事说来话长,那日侯府是为了庆贺公爷解毒办的宴会,我出来替公爷应酬一下,也没呆多久,就中了毒,现在大理寺还在追查这案子。听姐姐的师兄说,下毒的人很可能是当初给公爷下毒的人。”
平宁侯听着傅挽挽的话,眉心越拧越紧。
一方面是听着女儿遭受了那么大的危险,另一方面听到她一口一个“公爷”,想到她被迫冲喜,顿时怒从心头起,“挽挽,你那破婚事做不得数,当初他们是欺负你势单力薄,现在我回来了,会帮你重新择个人家,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
啊?
傅挽挽本来是怕爹跟傅卫卫吵得不可开交,特意说点别的,缓和一下气氛。
但没想到爹竟然说要重新给她择个亲事。
“爹爹,其实这婚事不能说被逼的。”
“你不用害怕,什么圣旨不圣旨的,晚些时候我自会进宫面圣处理此事。”平宁侯摆了摆手,示意傅挽挽不要再说下去,他眸光一转,看向傅卫卫,“听说,你现在是皇极府的人。”
傅卫卫摇头:“皇极府要留的是无根无叶的人,似我这样的进不去。我只是偶尔帮师父做些事罢了。”
或许是因为傅挽挽刚才那些打岔,也或许是因为她见缝插针的提了几次姐姐,总之平宁侯和傅卫卫之间并没有剑拔弩张。
傅挽挽心中稍稍宽慰,然而下一刻她又听到傅卫卫道:“当年你告诉舅舅说娘亲的死是意外,但我查到了娘服下的鹤顶红是叶真仪亲自去买的,娘的尸体也是从叶真仪的房间里抬出来了,你现在还要告诉我,我娘的死是意外吗?”
这话一出,傅挽挽也不再想打岔,她抬眼望向平宁侯,希望爹爹能给这一切纷杂的谜团一个解释。
平宁侯看着眼前两双怔怔望着自己的眼睛,最终落在傅卫卫身上。
“当年我对你舅舅说的那些话,现在我可以重新对你说一遍,你娘的死是个意外。”
“呵。”傅卫卫冷笑。
“那姨娘买鹤顶红做什么?大娘的尸体为什么会从姨娘的屋里抬出来?”傅挽挽连连追问,而这些问题,从傅卫卫回侯府那一天起她就想问了。
平宁侯缓缓道:“这些问题当年我没有回答,现在我依然不会回答。”
傅卫卫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她怒目而视,“为什么?你凭什么不说?你不说,就是心虚!你还不承认你宠妾灭妻、袒护叶真仪!”
明明傅卫卫是在指责姨娘,但傅挽挽心中亦是波动。
如果姨娘真的谋害嫡妻,那她也不能原谅姨娘。
于是傅挽挽恳求道:“爹,姨娘和嫡母都已经仙逝,你就把从前的事告诉我们吧,如果你不说出来,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平宁侯长长叹了口气,他拍了拍傅挽挽的肩膀:“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情。至于我为什么不能多说,是因为在安贞临终前,我和真仪都答应她不会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告诉第三个人。挽挽,我相信,姨娘也没有向你吐露过半个字。”
的确。
在柴房里她问过姨娘无数次,姨娘一个字都不曾说。
“安贞的死虽是意外,我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债是我欠下的,或许因果轮回,下辈子该是我为她当牛做马来还债。”
“谁要你当牛做马?就算你去当牛做马,我娘能活过来吗?”傅卫卫眼眶含泪,始终克制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你告诉我是什么意外能让我娘在叶真仪的屋里喝下鹤顶红?叶真仪去买鹤顶红也是意外?”
平宁侯眸中尽是哀伤,但他没有再说一个字。
傅卫卫昂起头,任凭眼泪滑落,她深深盯着平宁侯,伸手抹去眼泪。
“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
说完,转身飞快地离开了澄尉堂。
认识傅卫卫这么多年,傅挽挽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落泪。
偌大的澄慰堂里,只剩下平宁侯和傅挽挽父女二人。
平宁侯看着女儿,眉目冷峻。
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光,就是他、真仪还有挽挽三个人一块儿在侯府生活的那些日子。
如今,斯人已逝,往者不可谏。
于他而言,这世上已经没有想要追逐的来者了。
傅挽挽见爹爹怔怔望着自己,心知他定然想起了姨娘的死。
方才澄慰堂里那么多人,爹爹受了这么重的打击却不能流露于人前。
傅挽挽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劝。
她只能站在爹爹的身边,挽着他的胳膊,给他一点安慰。
静默了一会儿,平宁侯闭了闭眼眸,又恢复了平静:“挽挽,我没想到,你跟卫卫竟然还以姐妹相处,这恐怕是我这次回来知道的唯一喜讯。”
“一开始我也以为姐姐恨我,可她毫不犹豫救了我的命。姐姐看起来冷漠,可是我知道她是很顾念亲人的。她说那些话,只是因为她很伤心罢了。”
平宁侯点头:“是我对不起他们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