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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视线似乎变得模糊了。
世界都天旋地转起来。
从地底钻出来,原本缠绕着他的脚踝的树枝也消失了。
棕发青年趔趄了一下,被身后微卷黑发的男人抬手扶住。
站立在对面穿着袈裟的男人在狂笑,尖锐的、刺耳的声音在这处站台里反复回荡。
然后,他的头突然被一个人捏住了。
笑声夏然而止。
不知何时站立在他面前的白发男人面露凶光,单单一只手,便将他抓了起来,并且高高地抬起。
“杰,不好意思啊。”五条悟捏着那具躯体的头颅,“事出有因,你会原谅我的,对吧?”
话虽这么说,但是他的动作却不带丝毫的犹豫。
因为他知道,即使杰此时真的能看见了,杰也是不会生气的。
缝合着头颅的线被他迅速地抽去。
那上面一小半原本连着头发的头顶,在失去了线的连接后,立刻掉落了下来,不过被五条悟及时地接住了。
肉粉色的大脑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滑腻的透明液体顺着那被打开后的颅顶流淌而下。“夏油杰”的表情在那一瞬间也僵滞住了。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以及其粗暴的方式抓住那表面光滑带着水迹的大脑,就在他的手刚要释放出咒力用力捏紧时——
大脑突然从他手中消失了。
他将目光变的空洞无比、已不会再动的,唯一的挚友的身体,轻轻放在了地上,随后扭头看向了不远处。
肉粉色的器官就在不远处以一个十分丑陋的姿态上下蹦跳着奔跑。
速度很快,它似乎在朝着那本落在地面的绿色书籍跑动——
这座建筑物里还有着许多没有离开的群众。
但是有那么一瞬间,五条悟已经不在乎了。他从来都没有在乎过这些人的死活,说到底,限制住他的,不过只是心中的一道道德底线罢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恶心至极的、还在蠕动着的东西,抬起手即将作出了某个足以将此处夷为平地的术式的起手式时,却见站在对面半弓着身子、垂着头的棕发男人,突然直立起身子。
他看见那个棕发青年,张开了唇瓣:“零地点突破——”
“初代版。”
金红色的耀眼火光转为了巨大的冰柱,以他的掌心为起点,迅速向那团还在蠕动的东西奔袭而去。
这处深邃的地铁通道之中,再次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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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能够融化这块冰。”沢田纲吉垂下头,望着他的脚边。
那是一个冰状的结晶体,外观看起来很光滑,似是冰块,却不带分毫融化的痕迹。而那个肉粉色的大脑就以一个十分扭曲的姿态被冻在了其中。
五条悟站在他的身边,抬起脚踢了一下那块晶体:“这个冰是什么?”
“我的‘异能力’。”沢田纲吉回答。他的声音听起来与往日无异,但是那双散去了火焰之色的棕眸却黯淡无光。
“这块晶体,没那么容易被毁掉。即使是我自己,也无法融化它。”
比死亡更残忍的,是永生。
它将会被冻结在冰中。能够思考、能够看见,却什么都说不了、什么都做不了——永远。
也许直至世界走到尽头,才有可能真正的奔向灭亡。
——对于这种东西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结局了。
太宰治从沢田纲吉的身边走过,探下身子捡起了那本掉落在地上绿色封页的书籍。
这本书里,汇聚着稻森由纪体内的本源之力碎片,还有那天被她吃掉的那片叶子。
无论完不完全,作为新的载体,它都将会拥有能够实现人们愿望的能力。
但是那又怎么?
稻森由纪已经,回不来了吧。
作为那个能够承载“种子”的特殊活物载体,她被迫背井离乡,经历颠沛的旅程。
直至死前,她还在怀念自己家人。
而她的家人们,却被消除了所有与她有关的记忆。
沢田纲吉甚至不知道,如果自己回到了横滨,该如何和他们谈起这个“不存在的女孩”.还有她的死亡。
心中残缺的那一块,将会永远都无法被填补上。
他成为了铭记那个女孩的,唯一一个人。
棕发青年抬起一只手掌,遮在了自己的脸上。
有灼热的泪水从指间的缝隙之中流淌出来。
而那被冻结在冰中的器官丑陋地扭曲着,像是在对他狰狞地微笑。
*
“啪——”
太宰治给了他一巴掌。
力道不重,但也不轻。
沢田纲吉愣了愣,他惊异地瞪大了双眼,夹在手中的烟蒂都直接落到了地板上。
红色的火星一明一灭,在木质的地板上留下一个漆黑的烫印窟窿。
“纲吉君,你还记得,你是来做什么的吗?”语调很平稳,没露出分毫的情绪。但太宰治清楚,自己正在没由来得恼火。
他隐约清楚,自己会如此愤怒的原因。
“如果你还记得,就别作出这副窝囊废一样的难看样子。”他捏住了那个棕发男人的下巴,强迫对方正视着自己。
“没有人会怜悯你的。”他说。
“稻森由纪死了!”沢田纲吉扑腾着站起了身,他一把抓住了那个男人的衣领,“太宰治,你有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同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