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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类比的话,我觉得中原中也更像是这部音乐剧中的莫扎特。”
……莫扎特吗?
兰波掀起眼帘,侧头面向拉伊莎。
“那么……让我看看你的‘莫扎特’吧。”
站在冰上的拉伊莎和平时的拉伊莎比起来,就像是把遮掩住的锋芒尽数抛出一般。
分明全场都开了灯,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会不由自主地凝聚在场地中央。
乍一开始便是轻松自在的后交叉步。
随着前奏的进行,以左后外刃滑行的冰上少女状似随意地以右刀齿点冰起跳,随即高高跃起。
连脚裤的窄裙边在半空中飘起,舞了足足三圈才贴向身体。
然而落地后,她却并没有继续滑行,而是再次用右后外刃点冰。
若有懂行的人站在这里便能够看出来,这是3Lz(勾手三周跳)+3Lo(后外结环三周跳)。
一个放在正式比赛中都足以拿到+9.14基础分的连跳。
要是算上GOE(执行分),只这一跳怕是能够直接得到12分左右。
如果再将其放在节目的后半,更是能在这个基础上再多拿10%的分数。
然而这仅仅是一场不会计分的表演滑。
不知从哪里跑进来的两个人也在注意到场地中央时安静了下来。
他俩扒着冰场的围栏,目不转睛地看向正在随着音乐于冰上起舞的少女。
如同巡视领地一般,她闲庭信步着占据了整片冰面。
不同于皇帝又或者是国王,她的步伐中充满着最为纯粹的天真和勇气。
是孤傲而不流于俗的清醒者。
是桀骜不驯又保持着自我的叛逆者。
碍于生理期体力稍有些不足,拉伊莎降低了些原定的难度。
可即便如此,当细碎的冰花溅起时,刀锋亦无往不前。
没有什么能够阻拦她获得自己想要的那些。
哪怕路上的风险可能毫不留情地带走她的生命,她也决不试图自保。
因为,无论是冰面上还是冰面下,任何人都没有选择退缩的机会。
一旦逃避,绝没有第二次机会允许她再次站上战场。
音乐行进到终点,场地中一片寂静。
拉伊莎双手撑住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刚才有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要摔倒。
万幸的是落地时重心偏移并不是很大,尚且可以通过强行扭转膝盖等有些伤身体的方法挽救一下。
打破了这片平静的是后来闯入的那两个人。
其中的男性拉伊莎在走廊墙上见过,是这家冰场所属俱乐部聘请的教练之一。
而他身旁的那个小女孩,看起来不过9、10岁,模样也很陌生。
也许是这个教练手下的学生。拉伊莎无波无澜地想着。
“您是……拉伊莎·陀思妥耶夫斯卡娅?!”
毕竟是从事相关行业的人,那个青年一眼就认出了她。
“刚才那个难不成是……”
直起腰,拉伊莎两三步滑到冰场边,伸出一根食指挡在唇前,“没错,是这个赛季的表演滑。所以拜托一定要保密呀!”
“那是自然。”青年连连点头。
直到几乎要把头点成小鸡啄米,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自我介绍。
“叫我司吧,是这家俱乐部的教练,以前参加过几次冰舞比赛,并没有取得过什么值得人记住的好成绩……”
“但是能够站上赛场,已经足以说明你有一些其他人所无法比拟的天赋。”拉伊莎微笑道,“你貌似有话想说,想说就说吧。”
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语速飞快:“在4T(后外点冰四周跳)落地之后,您是不是有意降低了难度……”
横空出世的魏尔伦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他神情淡漠地看向冰面上的拉伊莎。
就好似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在这之前,他也并不是没有看过搜集来的和对方相关的情报。
可现在,却有什么实质上的东西发生了变化。
静静地凝视着那双葡萄红的眼睛,魏尔伦稍显肃穆地问道:“你觉得……你生命的意义是什么?人类生来的意义又是什么?”
在得到了对方的正视后,拉伊莎也终于首次正眼看待这个疑似是中原中也兄长的人。
她面无表情,语气也坦然至极。
“全都没有。”
“意义这种东西,不是自己选择的便一点都没用。”
“如果是自己的选择,那么无论在别人眼里它再怎么没有必要,也充满着具有个人特色的意义。”
立于冰面之上,少女毫不忌讳地展露出全部的自己,半点也不曾遮掩或者粉饰。
“寄托出健康乃至生命的代价,换取赛场上一时的光彩。这就是大众眼中的体育竞技。”
“如果说这其中有什么意义,恐怕在你这里也谈不上。”
“但要我说——”
“因为只有站在冰面上的我才是拉伊莎·陀思妥耶夫斯卡娅。”
“至于人类生来的意义。”
“正如我之前说的,没有任何人是发自内心恳求着降世的,所以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出生具有自己的意义。”
“无论你怎么看待你自己,怎么看待中也。”
“你们也终究和这个世上千千万万人一样,并没有能力选择自己的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