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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相处得太久了,让他忘了人心终究易折。
叶玑罗看不见什么,那脚步声踏在雪中,落在心上,听得分外清楚,无意识地碰了碰垂落在肩侧的长发,她知道那不再是乌黑的,垂下眼避开那人的视线,撑起伞压低了伞沿。
脚步声稍停,他说:“抱歉。”
“……无妨,心甘情愿。”闭着眼,伞下的女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徐徐开口道:“方小公子呢。”
那脚步声还在接近,不同于印象中总是带着温淡梳理的口气,这话语冷静得可怕:“对我,便无甚好说的么。”
“既然他不在,那我就走了,天气凉,你也早点回——”
话未尽,背后就已经重重撞上一株梅树,雪花飘摇,落在眉梢眼底,融化开时就仿佛是一串无心的泪。
叶玑罗感觉得到自己被熟悉而陌生的人密密实实地拥抱着,肩上被深埋着的感觉说不上好,沉寂下来就只感觉得到冰凉的吐息落在脖子上。
相对沉默。
叶玑罗哑声道:“我说我累了,这后半生……就结束了好吗。”
“不。”
“人都说事不过三,你这一世,还有多久?是不是……还要我去看着你走?”
“……不会。”
“可是我等不起了。”
等不起了,是真的不合适,就仿佛夏追逐着冬,遥望时沉迷于彼此所不拥有的风景,最后却只能看着对方随着岁月流去,不再回头。
她突然想起了那一年,他对她说过的,她听到过的,最伤人的情话。
“君生我已老。”
霜降了,她看不到的地方,杏黄的衣衫交映,似乎是当年此时,彼此换了个位置,换了个心。
这一生谎言太多,说了真话,她却未必会信。
作者有话要说:老板2hit~
下章是恢复逗比状态呢还是继续虐老板呢~
第一百零四章 矫情是病得治
——我的眼睛不想看见你了,那么是不是喜欢……重要吗。
——你并不不欠我什么,只是我习惯一个人了。
……听到了吗,她不愿意要你了。
憾恨吗,怪谁?让她孑然一身,你自己也不是孑然一身?
弹琴的人在笑,弦割十指,鲜血淋漓,那琴……回以哀鸣。
男人在一片杀伐的惊弦中骤然醒来。
他是巫咸,是幽都的祭司,为镇压焚寂封印而至乌蒙灵谷,与夺剑而来的有心之人鏖战一番后被焚寂爆发之力反噬……
然后,所有的记忆都消失了。
男人按着身子下的软榻起来,这感觉有些奇怪……他记得,他习惯于睡的是那种坚硬冰冷的石床。
不过很快这种违和感就被那阵暴风急雨似的琴声掩盖。
弹奏的应当是古琴这般声音厚重内敛的乐器,本来听久了便心静的琴声,此时无端端透露出一种狂然血腥,像是要毁灭这世上的一切。
男人听得心惊,他本来并不懂琴,但这琴声传达的放肆杀意却是瞬间贯穿了心底。
直觉驱使着他推开门,门口于他而言稀少的茵茵花草并没有更多地转移他的视线,鬼使神差地,顺着琴声源头走过去,却只见到苍木缦回处,观星琴台,是一个面容犹带两分稚嫩的少年人。
那琴声骤然一止,男人一瞬间觉得那少年人仿佛要杀了自己。
短暂的僵硬后,那股架在脖子上的杀意潮水般逝去。
“你是谁?”
沾着血的双手按在琴弦上,颤抖的余音平复后,少年人眼底的杀意退却,轻声道。
“她也便罢了,你也不认得我是谁?”
男人迟疑片刻,道:“是你……救了我?”
稍稍讶异过后,似乎是了然眼前这男人失去了记忆,少年人微微翘起唇角……这男人给了他某种手段的灵感。
“在下欧阳少恭,忝为青玉坛丹芷长老。”
……
琴川,元宵灯节。
“……你不要再抱怨了,你的少恭哥哥被我气走了,暂时不会再回来。”
方小公子觉得一定是姑姑又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居然连少恭哥哥都欺负,憋着个阴云密布的脸。
“我不管,少恭哥哥那么好的人都被你欺负走了,你要负责把他找回来!”
叶玑罗则是随意丢了一片足色的金叶子,在小贩愣愣的目光里摸着自己喜欢的灯笼,听了方小公子的抱怨,眼底几分无奈:“这么喜欢你少恭哥哥,你都不知道他培养你是不是为了让你长大以后当他的绑定奶这种可耻的目的……哎你看这个兔子灯笼好不好看?是不是尾巴上有三个褶的?”
“这是老鼠灯笼……”
“那你给我找个兔子的,要小小的,最好耳朵上点缀着几朵小梅花。”
“你都多大了还喜欢兔子灯笼,隔壁家的小兰花才喜欢。”
“刚刚想起来小时候有个人送我一盏灯笼,让我给弄丢了,感觉挺可惜的。”
小孩子最容易被牵跑话题,方小公子自诩男子汉大丈夫,觉得对眼睛和脑子双重残疾的弱势群体需要抱有涵养,很是尽心地蹲在灯笼摊上和小贩砍价,最终十五个铜板买下了兔子灯笼,一边教训叶玑罗败家一边别别扭扭地牵着叶玑罗走。
小孩的手小小软软的,让叶玑罗不由得会心一笑……当年他牵着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也和自己感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