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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人,您这是要?”
“啧,我想了想,鬼的事情当然还是要鬼自己来解决。”略有些烦躁地撇撇嘴,月彦昂起头哼哼了两声,骄傲地宣布:“作奸犯科的人类自然有人类的执法官员来处理,我要组织一个猎鬼团体,专门处理那些不按规矩过活的鬼,就叫叫”
眼看自家老板词穷,山贼鬼连忙开口帮忙填补这尴尬的空白:“我知道了,就叫‘杀鬼队’清晰、简单、朗朗上口!”
月彦平静的放下山贼鬼:“还记得当年你提议把‘血鬼术’叫做‘猛鬼术’的时候,我跟你说了什么吗?”
“欸,好像是不要随便给任何东西取名字?”
赞许的拍了拍山贼鬼的肩膀,随后伸长了手摇指天上高挂的明月,高昂道:“我们的组织,就叫鬼月组!”
依旧带着满脑子嗡嗡个不停的:“这名字也没有多高明”、“其实是随便取的吧”、“我现在去投奔部落鬼他们来得及吗”以及“没办法谁叫人家是老板呢”,不知道为什么,月彦直觉的认为,这一次创业大概、或许、可能,又要黄了。
17
和鬼的战斗非常艰辛,鬼杀队的剑士们并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但每一次和鬼的冲突几乎有人受到重伤,其中失去惯用手对武人来说更是沈重的打击,而每一次的战斗失利不只是因为鬼的身体能力比人类高出数倍,更因为它们千奇百怪的血鬼术。
许多优秀的剑士带着雄心壮志而来,却拖着残病的身体如槁木死灰般返回老家,有些人认为自己无法完成任务愧对主家的信任,甚至拒绝了产屋敷家提供的丰厚报酬。
每当这种人出现时,山贼鬼都化为雾气跟上去,不出意外都会赶在朝阳升起之前从某个荒郊野外带回对方的遗体。产屋敷阳彦则会带着愁容命人好好将其安葬,如果还有亲人的,则会写好致哀的信件遣人连同报酬与慰抚金一起送到遗族手中。
在极为罕见的情况下,会有跟随产屋敷家较久的剑士,在身受无法治愈的重伤时同意让月彦尝试将他化鬼,这么一来即使无法继续服侍大公子阳彦,至少他还可以在二公子月彦身边尽忠。
他们之中有些人没法熬过鬼化的过程,至于熬过了的那些人,月彦对他们下达了极其严苛的命令,不可滥杀人类、不可在外提及产屋敷之名,这一次月彦设定的条件不只是会让违背命令的鬼敢到痛苦,而是会直接爆体而亡。
出乎意料之外,这些鬼居然哈哈大笑着感谢他设下了这样的条件,并且心甘情愿地在他们曾经看不起的山贼鬼的指导下接过了月彦在里社会的生意——当然是已经换过地方重新来过的——还经营得井井有条,同时也利用“同类”的身份调查其他恶鬼的行迹,并回报给产屋敷家,让猎鬼的准确率增加了不少,而那些发展出足以掩饰身份的血鬼术者,则担任和恶鬼纠缠,帮助鬼杀队拖延时间直到天将亮,再交由人类的鬼杀队继续作战。
月彦同时忙着为鬼杀队寻找合适的医生,奈何平安时代没有外科的概念,能和“手术”搭上边的大概只适用针或刀挑出生了烂疮的创口再敷药,或者是用水蛭放血治疗,对于鬼杀队这种动辄缺胳膊断腿的严重伤势根本帮不上忙,武士们在战场上用的止血法就是直接烫在伤口上,但这样的止血方式相当粗暴,且往往伴随严重的烫伤,且因为烫伤处感染而死。
即使有月彦的“鬼月”协助,恶鬼在天将亮时的反击往往是最激烈的,照这种杀一只鬼折损五六个人的情况,不过三代鬼杀队就要划下句点,然后再过三代就因为外头有鬼在作乱而使产屋敷家因为断子绝孙划下句点。
眼看着又是一次伤亡惨烈的讨伐,受伤较轻的剑士拿起烧红的烙铁,准备帮同伴止血,月彦粗喘着气,手里拿着抱着一个藤编的篮子冲进鬼杀队的简陋医务室,小小的空间都是血肉的气味,对月彦来说仿佛饿极了的人走近吃到饱餐厅一样。
负伤的鬼杀队士们一个个紧绷了起来,他们当然知道月彦鬼的身份,但同时这也是他们事奉的主家公子,显然他们正陷入“如果攻击的话可不可以反击”的挣扎当中。
“那个被抓伤的,是叫做平九郎对吧,请把烙铁放下。”月彦顶着众队士们警惕的视线走到平九郎身边跪下,从藤篮中取出了看起来像是酒瓶的东西,但拔掉上头的布塞后,呛鼻的酒气可比这些武士平时喝的酒还要浓厚数倍,接着在队士们震惊的眼神中,月彦居然将烈酒倒在手上后又小心翼翼地将其擦在平九郎的伤口周边。
虽然月彦的动作很轻,但还是会有酒液流进伤口中,每当这时候就可以感觉到手掌下的身体因为激烈的呼吸而起伏,一直到伤口清洁完毕,并用针线将伤口缝合,始终没有听到平九郎一声哀号。
深深地呼出憋了老久的一口气,月彦又从藤篮中取出另一个装着油的盒子,交代平九郎涂在伤口缝线的外缘,避免愈合时新生的皮肉发痒。
平九郎的伤势处理完毕,月彦又接着又为另外几名伤势较重的剑士进行缝合,从第二个人之后,就开始有已经自行处理完轻伤的剑士跟在月彦身后观察他的动作。从头到尾,月彦都好像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却会在每一个动作前特别仔细地和伤者说明自己接下来将要如何处置,离开时还留下了籐篮,里面是几瓶烈酒、针线还有带着香气的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