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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遮挡缓缓被拉开,两双素手映入眼帘,然后是两名穿戴华贵的美丽女子躬身行礼,口呼大人。
由于礼节的缘故,梦鸠看不见把脸埋下去的女人的模样,但他能看见不远处那扇大大的屏风。
屏风后,一名高高瘦瘦的人影正独自饮酒,听见他进来的声音,语气倦懒的问道:“听说你带来了大海以外那片大陆的故事?”
梦鸠来到屏风前坐下,修长挺拔的身姿通过这一套动作变得笔直,扇子放在身前两指的位置,落在服侍主人的几人眼中就是一副气度不俗的景致。
仆人们互相看了看,眼中闪过惊讶。
主人在屏风后看不见模样,想要了解什么只能依靠仆从们的反应。
梦鸠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眼眸微垂,好似一切已经了然于胸。
“并非如此,我带来的是这个国家的故事。”
“一朵花和一名女子引出的传闻。”
“哦——”主人重重的拉长了尾音,语气中流露出了不快,他似乎对梦鸠口中的花与女人的故事没什么兴趣,“你可知道自从我发出这个邀请之后,有多少人给我讲那些只会让我失望,失望,不断失望的故事?”
一进来就遭到如此严厉的质问,梦鸠面不改色,举止之间甚至颇有几分悠闲的回道:“大人怎么就觉得我带来的故事一定会使您失望呢?”
主人在屏风后忽然抬高了语气。
“你能让我不失望吗?”
“不能。”
赶在主人发怒把自己赶出去之前,梦鸠不紧不慢的接上下句。
“但我能保证这是一个绝对不会令您遗憾的故事。”
空气在这番交谈下凝滞起来。
仆从们的动作不禁越来越轻,尽量避免弄出声音干扰到主人的心情。
摆放在房间角落的是珍贵的舶来品——时钟,如今时针指针正朝着下一个时刻格走去。
主人突然说道:“说来听听吧,对现在的我而言,不遗憾就是一个好故事。”
梦鸠闻言自信一笑,主人拍拍手,左侧的纸门打开,两名弹奏着三味线和尺八的女子仿佛人偶一般做梦鸠开口讲述的故事中的陪衬。
“从前,有名爱花的女子,生活在开满花的宅邸中……”
“春天的时候,她会穿上名贵的衣裳与蝴蝶共舞……”
“夏天的时候,她的发饰变的素雅,打扮也不再那么明艳,乘坐着小舟,与盛放在湖心的水莲在月下和歌……”
“秋天的时候,她的衣摆染上枫红,如火焰一般燃烧的枫树在她眼中也是盛放的极其艳丽的花……”
“冬季,万物凋零,如此深爱着生机勃勃的美丽,并为此在这个季节感到寂寞的女孩决心寻找一朵会在冬日依旧美丽开放的花朵。”
“可是她找啊,找啊,眼看着冬天就要过去,穿戴华美的衣裳在花丛中跳舞的春天就要到来,她突然不舍这个冬天的离去。”
“纯洁美好的女子向上天祈祷,感动了神灵,天上的神延后了春天的到来,实现她的愿望,女子为此非常开心。”
“她的开心引来一只妖怪,那是全身纯白,纯白的像是雪人一样的妖怪,所到之处遍结冰霜,连在这个寒冷的季节也不曾屈服的松树都被它的冰冻结了。”
“对这名可怕的妖魔而言,女子的喜悦是种热烈的美好,它想独占又生怕让这美丽如其他生命一般冻结。”
“妖怪啊……”
随着他的讲述,众人越来越动情的想象起那名爱花女子的为难,如果这只妖怪爆发凶性伤害了女子可如何是好?
他们虽然没有开口,但梦鸠仿佛听见了听众忧虑的心声。
他淡淡一笑,如梦似幻的色彩笼罩了梦鸠的五官,俊美的面庞因而暧昧不已。
这一刻,梦世的迷离正式降临!
众生的情感聚集在梦中,形成了梦世的土壤。
梦鸠拿取了这间屋子里众人的情感,纺织成相,故而把所有人带入那精彩的故事世界。
弹奏的三味线轻轻一顿,紧接着指尖拨弄出的音律就变的忧郁……
尺八的演奏声调缓和,配合三味线的清幽,越发与故事中的一幕幕紧紧契合。
梦鸠的诉说到这时已经来到高/潮。
“妖怪与女子相爱,可是妖怪来自于冬天,终生相伴的是枯萎凋零的惨淡,女子所求的美好是它永远无法拥有的……”
“在妖怪看来,女子是它最爱的景色,但是它却不能做女子最爱的那束花实在是非常可惜。”
“所以妖怪对女子说,神不能一直让这个冬日不过去,我必须要在春天到来时离开。”
“如四季一般美丽纯粹的女子不禁悲伤,询问妖怪是要抛弃她,希望她忘记这段感情吗?”
“妖怪宁愿自己死去也不想看见女子流出悲伤的泪水,然而女子还是哭了,在冬天的最后一个晚上。”
“清澈的明月高悬,她所爱之人必须要在明日到来前离去……从此她将孤身一人,哪怕她能在花丛中嬉戏,欣赏四时的风景,她也再也做不到如昨日那般快乐。”
“这悲伤令她落泪,泪水落到一双白雪的手上,妖怪捧起她的泪,感受到将自己融化的热度。”
抬起眼帘,梦鸠看向听得入迷的众人,屏风后的主人不知何时停下了喝酒的动作,三味线与尺八不再弹奏,他会心一笑,接着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