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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平生所求有两,一为活下去,二为那个人。”
“第一个难道没有达成吗?在我看来,你身体健康,又在朝廷中享有俸禄, 衣食无忧。”
“一旦尝过了那种滋味,又怎么会甘心为人......”鬼舞辻无惨像是在说虚无缥缈的梦话。
“生而为人,为什么不能接受呢?所谓的永生,只是你一人的想象。”
“难道你不想拥有永恒的寿命吗?”
“在寿命没有尽头的那刻起, 自己就好像被遗留下来了般。”
“那不叫被遗留,那是完美。”鬼舞辻无惨忽然笑了,“你真傻。但凡在街上问任何一人愿不愿意永生,他都会回答愿意。”
“但你却问到了我。”
“不和你聊了。”鬼舞辻无惨似乎厌倦了与泷若叶进行这不愉快的对话,“回答我后,你领了钱就能走了。我问你,她还会回来吗?”
泷若叶随手占卜了一下:“不会了。”
“你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罢,是听我说了她回不来才这样回答我。”
“这只是占卜的结果,你所追求的东西,如果终究是得不到的呢?”
“我不会放弃的,我永远都不会放弃,无论是永生,还是找到那个人。”
“真的无法放弃吗?”
“没错。为了实现我的目标,我不会在乎任何事情。”
“那恐怕你什么都无法得到了。”
泷若叶被鬼舞辻无惨赶出了宅邸,连说好的赏钱也没有给她。
此后泷若叶看着鬼舞辻无惨又开始行动起来,查阅文卷,又时常跑到伊势那边,问静与十二羽织心要情报。他态度虽然很认真,但是效率又着实低,只是被埋在了书海中漫无目的地遨游。
只要有鬼舞辻无惨感兴趣的消息,他都会大肆收购,因而总被别有用心的人找上门来,兜售真假参半的骗钱消息。
虽然鬼舞辻无惨的脾气糟糕,但脑子不太转得过来的他遇见那些巧言令色的商人,怕是真的要被骗了。泷若叶便从中周旋,鬼舞辻无惨只因徒劳无功而气闷,却不知绕过了多少弯弯绕绕。
宫中鬼舞辻无惨的同僚们皆说鬼舞辻无惨真是好运气,上一代的家族斗争是鬼舞辻无惨的父母赢了,留在了京都继承官职。而天生孱弱的鬼舞辻无惨也奇迹般地痊愈,再无一丝不爽,更别提他那仿佛被神佛眷顾了一般的好运气,做什么事情都顺风顺水,什么灾祸还没有降临到他的头上就被消解了。
时间久了,鬼舞辻无惨找不到丝毫可以作证他想法与记忆的证据,自己拥有过强大的力量与对人肉的渴求只是一时的癔症,那非人的力量与鬼王的成功讨伐一起消散于世间。泷若叶也是真的因为失血过多死了,再无回旋的可能。
他渴求的健康已经得到了,其他的已经求不得,哪怕是过去的鬼舞辻无惨来审视现在的自己,也该满足了。但鬼舞辻无惨无法放弃,如果放弃了的话就好像背离了自己一般,他无法放弃。
拿着书苦思冥想的鬼舞辻无惨被花瓶打破的声音唤醒,他看向那位粗心的侍女。
“赤子,你也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吗?”
“对不起!家主大人,请原谅我吧!”赤子跪伏在了地上。
鬼舞辻无惨心中非常不快,他卷了卷书,“花瓶的钱从你的份额里扣,你把这里打扫干净,这个月都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谢家主大人。”赤子连忙叩谢。
自从鬼舞辻无惨与泷若叶做出约定后,他就没有再用往日那粗暴而又随心所欲的方式对待下人了,可以说鬼舞辻无惨宅邸上上下下都因为他的转变而松了一口气。
但是鬼舞辻无惨的心中还是很不悦,那尖锐刺耳的一声恍住了他沉浸于思考的心神,他憋烦而郁闷。
他看了一眼打扫着碎瓷片的赤子,没有再说什么。
假使...他真的能等来泷若叶,那么她一定不愿意面对违背了约定的自己吧。鬼舞辻无惨无法放弃这种可能。
即使是泷若叶在伊势神宫,两人无法相见的时候,鬼舞辻无惨还可以给泷若叶写信,阅读她的回信,现在却只留存于自己的想象中。
到底是在干什么呢?
一无所获的鬼舞辻无惨合上书,自己到底是在干什么呢?
他向前走了一步,却感到一阵刺痛从脚底传来,一片被赤子忽视的碎瓷片立在了地板上,扎入了赤着脚的鬼舞辻无惨的皮肉。
“......”鬼舞辻无惨看着鲜红的血珠从脚底渗了出来。
他拔出了那片碎瓷片,走出门外,远远地看着遵从他的吩咐,跑到庭院清扫落叶的赤子。
若叶已经死了,自己不用再压抑着最痛快的想法,像以前一样,随心所欲就行了。
不,她没有死,可她为什么不出现在我的面前?如果还活着,为什么要离开我?
她遇到了危险吗?需要我去拯救吗?可我又找到了什么消息,我又怎么去救她。论地位论名誉,有着天皇授予的“祝”之称号的若叶,都胜过了他,他拿什么去救她?
如果是她躲了起来,那她怎么才会重新走到我的面前?
鬼舞辻无惨朝着赤子走近,在缘侧上留下了一条淡淡的血迹。
“家主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吗?”赤子紧张地捏住了指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