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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去处理了在哥谭市中心作乱的疯帽匠、毒藤女和杏仁体,打晕了劫持女子学校的变态杀手扎斯,这期间,他的罗宾杰森·托德循着线索找到贝恩,却被后者击伤,只能回到韦恩庄园休养,他已经连续战斗了一整天,体力不支,不眠不休。失血和层层累加的伤势让他无比虚弱,在这糟糕的一天中,可能只有“小丑的病暂时稳定”这一个好消息,毕竟小丑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可怕得多。
然而这次的老朋友明显还想跟他多玩玩。
蝙蝠侠站在阿卡姆疯人院西侧一条走廊外,隔着一扇砖头厚的钢化玻璃门,他看见昏迷的哈莉·奎茵躺在走廊尽头。
“你知道我在这,一定会带着防毒面具,但是我打赌,你只带了一个。”扩音器中传来男人低沉、嘶哑的声音,伴随着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我们的小丑女小姐可不免疫我的气体,她就在走廊尽头,不过千万要小心,她已经被我注射了毒剂,撑不到你抱着她穿过长廊,所以你要怎么办呢?你可只有一个面具。”
紧接着不远处的电视机画面跳动,一阵雪花过后,开始播放一段监控影像:纤细的哈莉像白色的鸟一样高高跃起,轻盈落下,她转动手里锋利的刀片,娴熟地切开两名警卫的喉咙,血流如注。哈莉轻轻巧巧地踩着血泊,撩了撩自己海藻般的金发,故作嗔怒:“嘿,你把我的衣服弄脏了!”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把面具给她。”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稻草人,乔纳森·克莱恩,恐惧大师。
克莱恩童年悲惨,他的母亲去世,沉迷于生化实验的父亲一次次将他丢进地窖中,让他在黑暗和恐惧之中瑟瑟发抖。在学校中,瘦弱胆小的克莱恩被同学嘲笑欺侮,他们讥笑他麻杆一样的身体“像个稻草人”,为了报复那些人,克莱恩开始潜心研究“恐惧”这一情绪的作用机理,这项研究使他成功获得哥谭大学心理学教授的头衔,但又因为稻草人强烈且漫无目的的仇恨而失控。在克莱恩使用人体试验被校方解雇之后,他便彻底堕落最后沉沦与疯狂的泥潭,他发明了鼎鼎有名的“恐惧毒气”,吸入这种气体的人会产生强烈的幻觉,所有幻觉都跟他们内心深处的恐惧有关。
蝙蝠侠没有说话,他用手臂上倒置的护甲切开电路板,打开大门让恐惧毒气尽量飘散出去,同时从腰带里掏出折叠防毒面具。稻草人说得没错,他带了面具,但是只带了一个人的,防毒面具即使折叠过也占了很大的空间,他必须留下空间给其他高科技小道具。
他把面具扣在脸上,冲进走廊深处,将小丑女哈莉翻过来,后者被捆得结结实实,眼窝深陷,脸色发青,嘴唇惨白,一身都是虚汗,僵硬的脸部肌肉上还残存着恐惧的痕迹,与此同时,她的体温高得不正常,心脏在肋骨底下剧烈地跳动,蝙蝠侠掀开她的眼皮,瞳孔紧缩成了针尖状,这是猝死的前兆。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蝙蝠侠取下了他的面罩,扣在哈莉的口鼻上。
走廊的长度,不够他憋着一口气跑到尽头,更何况还拖着昏迷的哈莉,蝙蝠侠努力屏息,最终还是吸进了一口气。意料之中,且无可避免的,他看见了自己的父母。
托马斯和玛莎的亡灵环绕着他,像从坟墓里爬出来的、腐烂到了一半的尸体,他们紧紧贴在蝙蝠侠身上,用只剩骨架的手将他们的儿子推来推去,每做一个动作都会有蛆虫落下。尽管身体已经腐烂了,脸却还是新死的样子,头部没有皮肤,只有四个光秃秃的血洞,他们就用那抽象可怖到了极点的脸看着布鲁斯,目光幽深得像是两口枯井。
“我的……父母……”
仿佛又回到多年前的小巷,一声枪响几乎震破耳膜。男人和女人应声倒在泥泞和积水中,身下鲜红的血泊不断扩大。然而无论他如何回想,躺在地上的男女似乎都是没有脸孔的,他们的脸埋在金色的头发底下,像一张惨白的蜡纸。
大雨滂沱,他坐在父母的尸体旁,一夜长大成人。
那是他恐惧的夜晚,也是他力量的源泉。整个哥谭都知道蝙蝠侠从不杀人,却没人知道为什么。但是布鲁斯知道,他成为蝙蝠侠是想保护那些像他一样的孩子们,为了他们不在夜晚为父母的死去而哭泣,为每一个家庭都能平安穿过电影院后的小巷。
然而他也是血肉之躯,也会愤怒和失控,在那个夜晚他的内心积累的,对犯罪的憎恨和愤怒,并不比其他人更少。父母的死亡让他成为蝙蝠侠,却也把他逼到悬崖边上,让他在理智的底线旁摇摇欲坠。
恍惚间,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低低的,掺杂着冷而恶毒的笑意:“只需要,足够糟糕的一天——”
——任何人都会像我一样发疯。
蝙蝠侠在心里接上。
你疯了。蝙蝠侠看到那个男人站在他的父母身后,双手高举,恐惧毒气让他幻听,本来就怪里怪气的语气更是被扭曲得不成体统,宛如歌唱一般。
——你疯了,蝙蝠。在你父母被杀死的时候你就疯了,你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戏服,在城市里荡来荡去,玩佐德那老掉牙的把戏。你把你的孩子们推上战场,让他们去跟疯子短兵相接,你有想过这有多么不合常理吗?他们本该拥有快乐的童年,坐在教室里,而不是面对疯子们……我知道你从不杀人,这并不意味着你高尚,你只是害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