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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抬头看向鞋印指向的方向,他只看见了一堵高度超过两米五的墙。
他站了一会儿,抬手敲了敲那堵墙:“不要组织游/行。”
墙是死物,不会答话。他又敲了敲:“不要分发传单,不要煽动人群,不要组织罢工,不要去市政府面前演讲、静坐,企鹅人真的会对你们开枪。”
“我宁可他对我们开枪。”女孩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从墙的另一侧传来,紧接着墙体的一块砖陷下去,一块由石砖组成的门裂开一条缝,缝隙后面是女孩的脸。她聊起自己黝黑发亮的长发,这头长发是杰克怀疑她的第一个理由,常年住在贫民窟的穷人,一般不会留这么长的头发,因为头发越长越难清理,时间一久就会油腻干结,还长虱子。后来的鞋印彻底暴露了她,反对势力们伪装成贫民在这里躲藏,但是为了方便逃跑,脚上随时穿着看衣着完全负担不起的运动鞋。
门打开了,呈现在杰克眼前的是一间窄小的房间,房间中十来个青年或坐或站,他们都伪装成了贫民,手上拿着看上去半新不旧的枪。少女站在他们中间,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正是读大学的年纪,她紧紧抿着嘴唇,沾满污渍的脸上显现出一种年轻的亢奋,激情让她满面潮红:“谢谢你救了我们,但是我们不会同意你的意见的,我们生活在一个疯子的统治之下,能为我们伸张正义的机构全部瘫痪,如果我们不站出来发声,抗议,那哥谭就完蛋了!”
杰克叹了口气:“你是他们的领头人?”
“是,你没想到头领是女人?”
“我对你的性别没意见,我只想问你们,你们想推翻贝恩的统治,还是只是想让企鹅人改变作风?”
“当然是后者……”
杰克差点笑出声:“你觉得这可能吗?”
企鹅人和贝恩都是病例意义上的疯子,他们是崇尚暴力的精神病患者,干过的最多的事就是杀人放火走/私贩/毒,怎么可能因为一群学生的游/行抗议而变得爱民如子?
杰克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你自己也明白,这根本不可能做到,以前政府让你们游/行,听你们的意见,是因为它愿意听。但是现在不同,企鹅人只会让你们吃子弹,你们要想办法推翻他,就得用枪。所以你们手里拿着枪。”
女学生噎了一下:“这是最后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也不想用暴力解决问题。”
“成功不了的。”杰克看着他们手里的枪,摇了摇头。
女学生被他的态度惹毛了,她抬了抬肮脏的裙摆,冷声说道:“我们也没想着一定会成功,但是,一定要有人站出来呼喊,为了惊醒其他人。我们不能容忍,不能顺服,不能让底线一再下降,最后再也没有人愿意对抗这些黑暗,我们要一个正义、自由的城市,企鹅人的实力太强大了,也许我们都会死,但我们绝不会后退。我知道你不会理解,因为你跟贝恩一样是疯子,虽然你救过我,但是你也会嘲笑我们。我们不是一路人。”
杰克默然,他环视这些年轻的学生,映入眼帘的每一张面孔都稚嫩而亢奋,他们努力想让表情变得冷硬一些,却没能做到。他们仿佛已经做好准备去跟企鹅人死战,就算被子弹打穿心脏也毫不畏惧。这是杰克最不喜欢看到的,他讨厌看着英雄争先恐后地赴死,好像世界上除了高尚的道德之外再无其他可追求的东西,以前看漫画看到这种情节他都是跳过的。这些学生们被澎湃的激情支配,已经准备好当个英雄,杰克看着他们的脸,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傲慢,或许他们还有些被成年人所嘲笑的幼稚,但这种尚未被磨平棱角的英勇,不应该被所谓的圆滑世故否定。
他叹了口气,心想着,看来自己永远没法对英雄不管不顾。
于是他问道:“我不是不让你们这么做,但是,发动政变是战争,战争需要英雄,但最需要的是胜利。你们除了做随时会牺牲的心理建设外,有没有具体计划过,怎么推翻企鹅人政权?你们的领袖、指导思想和行动纲领呢?”
学生们面面相觑,很显然,他们光顾着做战前动员,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女学生嗫嚅了一会儿:“我们打算冲进军火库,把枪支弹药分发给民众,动员他们跟我们一起冲进市政府,把企鹅人政权□□起来……”
杰克又叹息一声,学生有激情是好的,但他们经常眼高手低,往往对现实没有足够清醒的认知,会犯过分理想化的毛病。且不说军火库有多少人把守,也不算用枪支把整座城市武装起来之后,市民们愿不愿意跟他们走,就单单控制这些市民就够有难度了。他思想了一下,对女学生说道:“我给你们一个办法,你们要想出一个行动纲领,明确告诉大众你们的目的是什么,这个目的绝对不能笼统。然后你们必须选举出一个领袖……”
“我们不需要领袖……”
“你们需要!没有明确领袖领导和具体行动纲领的群众行动一定会是失败,羊群没有头羊领队会出大乱子,你们会陷入内耗然后被外因逐步瓦解,你们需要领袖。领袖能把你们团结在一起。然后,你们要游/行,就去发展可信的人。要求是,所有参加你们抗议的人,一律穿正装,听指挥,游/行路线要实现规划,队伍绝不能偏离规划的路线,游/行队伍决不能出现任何暴力行为,不允许有任何人进行私人活动。如果人数足够,你们还要设立纠察队伍,防止任何未经允许的人混入游/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