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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陌生人,我叫吴邪,现在可以告诉哥哥你家在哪吗?”
“吴邪……”
“对,我叫吴邪。小朋友,你叫什么,家住哪?”
“呜呜……我要找妈妈……”
“……”
那天,吴邪抱着黎簇在大雪里挨家挨户敲门找了将近一个小时,不是没有报警,是警车也堵在瘫痪的道路上了,一时半会儿没法马上过来处理,他只能先带着黎簇寻找。
等吴邪终于找到黎簇父亲临时租住的小院子时,黎簇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两只小手紧紧拉着他的围巾。
“你看这孩子真是找打,怎么抓着你围巾不放。”
黎一鸣抱着黎簇,有点尴尬地掰着他的手,他用的力气太大了,沉睡中的黎簇皱了皱眉,扯着吴邪围巾的手露出一小节胳膊,细白的肌肤上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
“算了。”吴邪眼尖,看到了小孩手臂上的伤痕,略略蹙眉,心里想到了什么,顿一顿,他解下围巾盖到黎簇身上,冷声:“小孩子懂什么,你一个大人不能多包容点吗,别动不动就打。”
“是……是。”
酒醒后的黎一鸣也后悔自己打了黎簇,被吴邪一说就更不自在了,忙连连点头道歉又道谢的。
……
真是缘分,万万没有想到,多年后,吴邪会以这种方式和黎簇重逢。
岁月蹉跎,往事如梦,昔日的小孩已经长高长大,小脸蛋也长开了不少,声音虽然粗糙了些,但嘟嘟囔囔时,听在吴邪耳朵里就跟当年一样软绵绵的,带着鼻音和哭腔叫他名字时,像有一只小猫拿肉乎乎的脚掌在挠他,可怜兮兮的求着他不要死不要丢下他。
“走去哪里啊吴邪,你说过要带我回去的,你不能骗我。”
长大也还是小朋友,陌生人给点温暖就真心相待了,他可是绑架他的人,现在让他走居然不走,蠢,笨!
吴邪没办法,只好凶巴巴的大吼:“你滚!”
“……”
面前的少年人登时愣住了,眼睛眨巴了一下,惊讶不已的注视着他,随后嘴唇动了动,委屈的神情瞬间爬满整张小脸。
黎簇咬了一下嘴唇才轻轻开口:“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走了?”
吴邪哑声:“一切都结束了。”
“我的沙漠之行结束了?”黎簇还维持着看他的姿势没动,半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见此情形,吴邪只能摆出更恶劣的态度对他吼:“快滚——”
“好啊。”
黎簇心里委屈的不行,他咽下嘴里的干涩,猛地转身往下走,没走几步又停下,脑子里回忆着和吴邪之间发生过的点点滴滴,从小公寓到沙漠、地宫到客栈、海子到古潼京,满是白沙的古潼京,最后到这里。
吴邪看着又停下的少年人,心里真是哭笑不得,然后深呼吸一口,吼:“滚——”
一连三个“滚”字了,这下,傻乎乎的小朋友总该走了吧?
黎簇确实打算走了,他整理了下自己凌乱的思绪和不知名的情愫,而后转过身去,满脸慎重的看着那个突然凶神恶煞的男人,沉沉出声:“吴邪,谢谢你……再见。”
说完,背上背包背过身去,抽出腰上的大白狗腿子,松开手的那一刹那,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再见。”
是的,他希望还有机会再见到吴邪,哪怕他是绑架他的变态神经病。
所以,在后面的计划里,他义无反顾选择相信吴邪、帮助吴邪,在汪家熬过了所有的苦难,直到一切真的彻底结束。
爆炸之后,黎簇躺在汪家的地上,脑中发昏两眼刺痛,可他坚持着不失去意识、不闭上眼,一直到视线里出现吴邪的脸。
“黎簇,黎簇?黎簇!”
他听到吴邪不停的在叫他的名字,还蹲下身背起了他。
“对不起,我来晚了。”
黎簇已经听不清吴邪在说什么了,他趴在他的背上,意识彻底失去前,无意识地伸手抓住了他脖子上的围巾。
——别怕,我叫吴邪,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好。
……
北京又下雪了。
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已经出院一个月的黎簇在家闷得慌,就趁着在厨房的黎一鸣不注意,偷偷跑到楼下玩。
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黎簇一个人也挺无聊的,就堆起了雪人,一口气堆了两个,堆完后看着白茫茫一片的雪地,脑子里莫名想到了满是白色沙子的古潼京。
他想了想,跑回家从柜子深处取出妥帖安放的两条围巾,再跑下楼给两个雪人系上。看着那两条新旧不一样的围巾,他有点孩子气地对着雪人装模作样拳打脚踢,嘴里嘀咕着:“吴邪你这个王八蛋,死变态!没良心的混蛋!”
正骂的开心,身后蓦地一股冷风袭来,后背很快贴上一个温暖结实的胸膛,有人张开羽绒服将他自后抱住了。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几年级了,大庭广众这么骂骂咧咧可不太好。”
带着笑意的哑声在耳畔冒出,黎簇身体一僵,紧接着连忙挣开对方的怀抱,回身一看,眼睛“唰”的一下亮了,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吴邪!”
“吴邪,你、你怎么来了啊!”
“你、你不是去长白山了吗?你怎么在这啊!”
少年人就像当初在古潼京与他重逢时一般,上一秒还恨死他了,下一秒见到他又开心的不得了,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