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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大面色惨白,勉力坐在石凳上,幽朵儿正伏在他脚下边哭边道:“大哥……”
“别哭……我早该死了的。”阿大抚着她的头发,悠悠叹息,“当年要不是师父拼尽最后一口气,将我魂魄逼出体外,我早就随大火灰飞烟灭了,哪里还有今日揭露真相,报仇雪恨!我已经很满足了,只是想……见见绿珠。”
昆仑插道:“已经找她去了,她很快就会来。”
幽朵儿点头,忽然看见秦惊羽一行,急急起身,抓住她的衣袖哭道:“阿丹,我大哥不行了,你想办法救救他……呜呜,救救他啊!”
秦惊羽拍了拍她的手,走去阿大身边,关切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阿大喘气一阵,虚弱叹道:“这具身体是满奴的,当时他被烟熏得昏死过去,身上多处受伤,醒来后慌不择路,翻窗而出,滚落山谷。而我的魂魄被师父拼死护住,在山间游荡,恰好进得他的身子,在谷底里养了两年多,才被玛莲达的人找到,这(也)就是这半年来,我才慢慢找回记忆,想起之前的一切……”
秦惊羽听得有些明白,他这具身体空有灵魂,却没有武功能力,只好选择合适人选相助,与玛莲达抗衡,却不知为何没看上山庄里的大皇兄和雷牧歌,反而相中了真在养伤的燕儿。
“这具身体……咳咳……”阿大咳嗽几声,续道,“这具身体的五脏六腑早就废掉了,毕竟也不是自己原来的身体,多少有些排斥,而且这些日子我急于恢复说话功能,损耗巨大,也就是凭着复仇的信念在支撑,过一日是一日,能活到今天已是不易……朵儿你别哭,大哥看到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欣慰……”
幽朵儿拼命摇头,哭道“大哥……我要救你,我一定要救你!你说,我该怎么做?你说话啊!”
阿大平静一笑:“没办法的,方才你也看到了,祭坛没法打开……”忽觉手腕一紧,被秦惊羽一把握住,语调轻颤:“祭坛里,到底有什么?”
阿大低低答道:“珍宝,奇书,多不胜数,另外,还有一颗聚魂丹……”
没等他说完,秦惊羽即是一跃而起,拉了燕儿就往祭坛奔去。
待得寻到那处眼熟的插孔,秦惊羽伸手入怀,摸索一阵,掏出那枚来自蛮荒禁地的发簪来,非金非玉的质地被晨光一照,呈现出异样的光彩。
实在想不到,当初在那石棺中随手取走的物事,竟然接连发生效用,世事无常,冥冥中自有天意,万物之缘,又怎一个妙字了得!
昆仑滕别紧追而来,见状惊道:“这是……龙姬娘娘头上的发簪!”
秦惊羽点头:“不错,哲彝岛主说开启之钥在这帛画上,所言并无虚假,只是玛莲达自作聪明会错了意……”
说话间,将发簪掉转九十度,稍尖一端对准插孔,大半没入。
咔嚓一声,沉寂数百年来的祭坛从中裂开,在一干岛人膜拜声中,现出一道门户来。
几人漫步而入,穿过一条狭长通道,到得神堂中央,一路重门叠户,暗室不断,到处是碧玉珠络,玛瑙宝石,比起那岛主庭院,不知要富丽多少倍。
秦惊羽此时救人心切,也无心观赏,径直走向地宫深处的神台,见得上方一只沉香木盒,取下打开,昆仑滕别凑上来仔细辨识,皆是欣慰点头,老泪纵横。
“福仑命大,总算是有救……”
出来的时候,绿珠已经到了,正跪在阿大身边,抱着他痛哭失声。
“麻烦让一让。”秦惊羽一步过去,朝绿珠笑道,“别哭啦,等他服了药,养好身体,将来你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来抱……”
阿大眼睛亮了下,继而黯淡下去,哑声道:“我即便好了,也不再是当年的幽福仑,这残缺的身体,不值得……”
“不,你听我说——”绿珠泪眼模糊,紧紧抓住他的手,哭道,“你是福仑!你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那个爱我疼我的福仑,你这样讲,我只当你是嫌弃我是残花败柳……”
“不,我没有,那不是你的错,都怪我一心学艺,没把你保护好……”
幽朵儿在一旁怔怔流泪,嘴唇动了动,忽然低喊道:“大哥……大嫂……”伸出手来,将两人紧紧抱住,“今后我们三人……再也不要分开……”
秦惊羽暗地叹息,心下安慰,这个小丫头,终于长大了……
阿大服药之后,眼皮渐渐合上,堕入睡梦之前,忽又努力睁开:“我没给雷公子他们服解药,他们要两个时辰之后才醒……”又转向燕儿道,“你要的七彩水仙,就在山顶石洞,我会沉睡一日,明早就带你们去摘。”
说罢,沉沉阖上双目。
“都出去吧,让他好好睡,他太累了……”
秦惊羽起身步出,刚出门就禁不住打了个哈欠,面露倦色。
昆仑见状,十分善解人意,派人就近收拾了客房,将众人安置入内,沐浴歇息。
这整夜未眠,人皆困乏,舒舒服服洗了澡,倒床就睡。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听得外间有人低低说话。
“好端端的,为何要戴这个?我不戴。”不情不愿,是银翼的声音。
“光我一人戴,别人会生疑的,尤其是雷牧歌,疑心病重得很……”笑意淡淡,却是燕儿。
银翼哼道:“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