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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焰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只是撩开车帘,朝外探视,张口轻唤:“还有多久才到下一处客栈?”
“回二爷,快了,再走半日就应该到了。”车前有人回答。
萧焰应了一声,回过头来,对上她微眯的眼。
“我要见元熙。”
他很有耐心地解释:“五皇子在我大哥那里,我们是分头行进,否则目标太大,容易引来麻烦。”
秦惊羽咬唇:“你们想把我和元熙带到哪里去?南越皇宫吗?”
以为他会随口敷衍,没想到他沉默了一会,慢慢言道:“不错,我答应了大哥,帮他顺利返回南越都城,苍岐……”
秦惊羽忍不住讽刺道:“当初你一个人来大夏做质子,现在换做是我和元熙两人,不错,你们赚到了!”
他不笑不怒,只凝望着她,半晌才低道:“我要是有这心思,也不必等到此时才动手。”
秦惊羽扭过头,眼睛闭上,不再理会。
感觉他的手指抚上她的面颊,听得他蓦然发问:“那毒,发作的时候,很疼吧?”
秦惊羽僵硬着身子,闭口不言,没得到她的回应,他的手指轻移摩挲,放柔了声音:“以后……不会再发作了,不会再疼了,我保证。”
她在心里冷笑,她不会再信他的话,永远都不会!
她要忍耐,要寻找时机,再给他致命一击!
一路上,她不声不响,任他摆布,表现得十分温顺。
到了客栈,萧焰直接让小二将饭菜端进了房间。
随行人等都被他屏退,四周寂静的要命,只剩下竹筷碰到碗碟的声响。
全是她平日爱吃的菜式,秦惊羽戳了戳盘中的食物,放下筷子。
“怎么,不合胃口?”他适时凑上来,温柔中带着丝丝宠溺,“是不是菜凉了?别吃了,我让人去换。”
秦惊羽慢条斯理道:“我想喝酒。”
萧焰听得皱起眉头:“你身子还虚弱,不宜饮酒。”
她冷着脸重复:“我要喝酒。”
萧焰看了看她面前没动一筷的饭食,神情不豫,喟叹着走出门去。
没一会,就见着他拎着一壶酒进来,壶盖一开,酒香扑鼻。
秦惊羽算是个喝酒的行家,一闻就知道那只是壶果酒,度数不值一提,不过有胜于无,而且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也确实没法沾烈酒。
酒没倒上,他先夹了一筷子菜过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喝酒就不会那么难受。”
秦惊羽看也没看他,径直取了酒杯,给自己斟上,继而自斟自饮起来。
与他作对不假,但也没打算虐待自己的身体,一边喝,一边漫不经心吃着碗里的饭菜,这客栈厨子技艺倒也不错,做出来的基本就是闻香阁的那个味,只不过,再是熟悉的味道,吃在嘴里,也是犹如嚼蜡,涩涩难言。
萧焰自己几乎没吃,只一味往她碗里夹菜,然后安安静静看着她吃,脸上挂着淡淡的眼熟的笑容,看起来很是满足。
一顿饭吃得异常冷清,没人打扰,秦惊羽不知不觉就吃得腹胀,一壶酒喝掉了大半,停下来揉着额头,有一丝微醺的感觉。
“好了,贪杯伤身。”他凑过来,轻轻拿掉她手里的酒杯,“你也喝得差不多了,再喝下去,明日该闹头疼了。”
秦惊羽抿着唇没理他,随意挑拣着盘里的菜,他也不觉一人唱独角戏无聊,继续道:“累了没,要不要去睡会?床我已经铺好了,被褥都是干净的,养好精神我们还要赶路。”
摸着饱胀的腹部,秦惊羽一声不吭起身,去到内室,倒床就睡。
本来是决定无视他,谁想一躺下去,精神不济,居然真的睡着了。
睡梦中一直不太安稳,梦见夜空中火光升腾,到处是惨痛呼号,凄厉的犹如怨灵。
燎天大火中,人影幢幢,扭曲着插她伸手扑来。
“不,不要,啊——”
浑身冰冷,满头是汗,她拼命摇头,抗拒这这不堪的噩梦。
是噩梦,一定是噩梦!
不是真的!
可是为什么心会那样痛,五脏六腑都被搅动着,翻腾着,痛得她无法呼吸——
秦惊羽,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何时,那是真的,是真的,山庄没了,暗夜门没了,什么都没了!
那些清楚年少热血拼搏的岁月,再也会不去了!
额头有软布贴上来,为她轻柔拭擦汗水。
陡然睁眼,一双满含关切与怜惜的黑眸就这样撞进视线,她挺身欲起,却被他按住了肩:“做噩梦了?梦见了什么?”
秦惊羽眼眶发热,攥紧了被角,哑声低吼:“萧焰,你还有没有人性,山庄里的五十六条人命,你怎么忍心下毒手?!卫部煞部主力都跟了银翼去往西烈,影部分散在外,山庄里只剩下礼部弟兄,大都是写写写算算的文弱书生,还有部分家眷,老弱妇孺……他们怎么敌得过着熊熊烈火,血腥屠杀?!”
萧焰脸色发白,盯着她的眼睛:“如果我说这不是我做的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你会相信吗?”
秦惊羽坚决地摇头,慢慢吐出“不。”心底不住地冷笑,不会信他了,那些甜言蜜语山盟海誓,那些忠诚坚贞不离不弃,全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是谎言,更是笑话!
手腕一紧,被他用力握住,那张清俊的脸微微抽搐着,眸光里一片沉痛,唇边泛起苦涩的笑意:“那……你还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