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这日,他们正在那院的凉亭里。
暮夏时候,偶尔吹过来的风都是凉的。
沈禾将最后一圈纱布包好,随后在他虎口处系了一个小活结。
男人瞅了两眼,“越来越熟练了。”
“都换了这么多次了,不过大公子,我看着估摸再过几日便无需天天包扎了。”沈禾将药瓶剪刀纱布往桌子上的小木箱里揽。
方才换药时才发现傅景晏手上的伤已经在慢慢愈合了。
傅景晏轻轻嗤了一声,目光漫不经心地转向站在亭子不远处的刘管家
身上。
方才刘管家就说有事要禀报,奈何沈禾在给他换药,他便未曾上前说明 。
沈禾将东西收拾好,准备离开,知道刘管家有事要说,自己定是不能听到的。
“沈先生不用回避了,给我倒杯水,有点烫,吹一下。”他边吩咐着边道,“说吧,何事。”
沈禾老老实实倒着茶水,放在唇角吹了吹。
那边刘管家给他汇报事情。
“锦川城前年动土修了一座寺院,前日完工,知府大人的意思是,三天后的寺院的大仪式让您来主持。”
那寺院沈禾倒是知晓一些,自自己来锦川之后便一直在动土,做了这么久,到底还是做好了。
她将温热的茶放到他空着的左手里。
傅景晏喝了一口,刘管家离开后,对沈禾道,“沈先生觉得我要不要答应下来?”
沈禾抓了抓后脑,这事怎么能来问她呢。
不过,锦川连个像样的上香的地方都没用,这寺院以后的用途以及人量可想而知。
他这么一问,沈禾还真好好想了想,道,“我觉得您该去,这事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您刚来这边,可以借此与城中百姓熟悉熟悉,传到京里,也好听一点。”她犹豫了一下,又道,“不然,京城那边还以为您在这里天天无所事事,这名声就不好听了。”
傅景晏抬眼看了看她,原以为她只是个小小的书生,尽管这书生身份也是假的,思考到的东西倒是不比他少。
自己被贬到此处,行事不可太过张扬,但也不能一无所成,主持寺院这事确实恰到好处。
想到这,他又道,“沈先生,到时候便同我一道走一趟。”
她一起去?沈禾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哪里成,我在底下看着您还差不多。”
傅景晏眉梢一挑,起身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似笑非笑道, “看我哪里不能看,在上边,站我身后,且随你看。”
这话似乎哪里不对劲,沈禾仔细想了想。
哎哟,她想到什么似的,整个人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偷偷看了一眼脸上意味不明的傅景晏,这人不会以为自己对他有意吧?以为自己好那口?
不能怪她想太多,而是傅景晏刚刚那句话,以及说那话时的语气都很不正常。
再回想一番,这几日自己对这人也确实处处上心了一点,可她那是因为他的手因为自己受了伤呀。
傅景晏低头看着脸上突然满是纠结的沈禾,也不知道此刻她心里正思绪滚滚,他往前走了一步,人离得沈禾更近了,“这是在想什么?”
男人的身子靠得近,沈禾不禁退了退,“大公子,没什么,没事。”
“三天后,同我一道去。”他又重复了一下。
她又退了退,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想了想,如果傅景晏真的误会了自己,那她也不好直接说出来,人家到底堂堂侯爷,她说得太直接,没准还会有点落差,这还真有点难办了。
她许久才开口,语气恭敬,“既然大公子您已经决定了,我也不说什么了,时候不早了,我也差不多要告辞了。”
说完行了个礼转身欲走,只是还没走出亭子,就听男人道,“这才刚过晌午,哪里不早了?”
“那个,大公子,我家里也有事呢。”
“何事?”傅景晏步步紧逼。
沈禾有些无奈,其实她家根本无事,只是,她想适当拉开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得让傅景晏知道,那什么断袖之癖她是绝对没有的,对他也是万万没有觊觎的意思,想到此,她当即随便想了一个理由,“就上次您说的,有人上门说亲这事,还没完全解决。”
一听说亲这事,傅景晏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怎么还未回绝?沈先生,这事你还真是放心上了?”
她没说话,不否认也不承认,只笑了笑,又拂了拂衣袖,“大公子,那,我这便告辞了。”
傅景晏不慢不急地走到她旁边,声音微凉,“等等,沈先生,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得劳你来做,恐怕得做完才能回去。”
这下,沈禾便不说话了。
屋子只开了一个小天窗,光线微暗,屋里空间也不大,一眼看过去,大体能见到一些高低不齐的架子,上横放着样式不一的长剑。
沈禾跟在他身后,走到那架子前,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打量了一番,从那手柄来看,只有三四把是新的,其他的大都是用过的。
“大公子,您说还有事要我做,不知是何事?”
穿过木架子,傅景晏最终在一方椅子前停了下来,那椅子上放了一方干净的灰色抹布。
“这些剑在这搁了快一个月了,落了不少灰。”说完伸出左手,将那灰布往她手里一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