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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一啊!叶落压抑许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许多许多年前,叶府后山的杏树下,一青衣布衫的男孩不满的瞪着她,“我不要叫叶一,难听。”
“那叫叶一,就表示是叶家府兵的第一哦!”
“真的?”怀疑的眼神。
“嗯。”肯定无比的语气。
“那好吧,我就叫叶一。”
十年之后,同样的地方。
“叶一,你来保护哥哥吧!”
“小姐,我想和星扬一起在外面做事。”
“只有把哥哥交给你保护我才放心,叶一,你是我府兵中身手排名第一的。”
“那好吧,小姐。”
…….
而今,再也听不到他说,“那好吧!”也再也体会不到,每次诱骗叶一成功后,那份志得意满的小小喜悦了。
叶一,叶二,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叶家府兵,都长眠于此,再也看不到了。
叶落蹲□来,捂面痛哭。
君泓走上前来,却被桑榆挡住,“让她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君泓看了他一眼,他道,“那五百府兵,和叶一他们几个,都是和小姐一起长大的。”
日落西山,给这片大地,平添了几分凄凉之色。
几万大军,银甲在身,默然伫立。场中的女子,放声痛哭,闻之令人心酸动容。
奉定之急已解,朝内形势依然严峻,第二日,君泓便要挥师回崇兴中部。
然后与花间国交界之处,却又不能不重兵把守。叶星扬伤重未愈,边关几座城镇均满目疮痍,这种形势下,叶落当然不能离开。
虎贲营骁勇善战,是进攻的利器,却非防守的好手,权衡之下,随君泓出行,便成了更利于发挥优势的选择。
于是,留给叶落的,除了一座座急需重建的城池,受伤待治的士兵,不到一万人的军队,便什么都没有了。
君泓在帐外站了一晚,叶落仍不肯改变主意。
“叶落,这种形势下,你只留这么一点人,我如何能放得下心来?”快到出发的时候了,君泓却还固执的站在那里。叶落叹息,“君泓,我已经跟你解释过很多次了,如果飞絮军再来,即便你给我留下五万人,也于事无补,反而分散了你的兵力,到时候,两头都取不了胜,岂不是亏大了?而且此时花间国权力内讧,自顾不暇,不会再来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一万人你能守住边关?”
叶落笑笑,“放心,如今以星扬之名征兵,一定很有效果。”
短暂的沉默之后,君泓无奈道,“叶落,你总是把事情看得太好!”
“君泓,反正就算我再陷险境,你还会来救我的,怕什么。”
君泓握紧了她的手,好半天,才说,“我会来,就算刀山火海,我也来。可是叶落,同样的险境,我不想你再经历一次。”
“我不会的……。”未完的话,消失在他臂间,君泓将她抱得紧紧的,“我很害怕,害怕我来不及,害怕,你离开我。”
“君泓。”
“叶落,你记住,无论你身处怎么样的险境,我都会来,即使是生死。”将她紧紧的一抱之后,他转身离开。
怕再呆下去,会再也迈不动脚步。
若不是情到深处,怎会生朝朝暮暮之贪念?如果可以,多希望就此把臂同游,再不分离。
可是身为君王,他还有许多未竟未了之责任,君泓走得又快又急,腰间的剑,撞在盔甲上,微微作响。
但愿此去,平乱除奸,还一个清明世界,成全所有的花好月圆。
数月后,崇兴境内无数青壮年,从各个方向,赶往奉定。
原因无他,皇榜广贴,招兵入伍,叶星扬为将,名为叶家军,这是几十年来,崇兴军队首次以将领之姓氏为名。
可是这一次,并没有遭到天下文人的大规模口诛笔伐,谁都不能忘记,叶星扬带领的军队,如何以一敌二,挡住了无往不胜的飞絮军,令其无功而返。这种以生命和鲜血拼搏出来的英勇,是崇尚英雄的崇兴人,由心折服的气度。
能成为叶家军的一言,是多少热血男儿引以为傲的事。
而朝廷,由于苏诚的离开,许多文人开始动摇,已经心生异向的,纷纷叛离,稍有犹豫者,也是上书辞官。
易惊鸿遵从君泓密令,不论是叛离的还是辞官的,统统放其离开京城。再加上武将中多为张台铭的追随者,也早已加了君诺的阵营,一时之间,朝中文武大臣均出现极大的空缺。
也在这种时候,才体现出了君泓作为一个年轻君王的特质。他不但不加以挽留,反而劝导群臣,若有想明哲保身者,可以尽快求去,绝不为难。同时,将当初君柏留给他的名单中,一些经过查证仍然可用的暗桩,纷纷从各部提拔上来,充当要职。再将当初连明禧,张宇,石卫风这一众通过新科举考试选拔出来的学子,委以重用。
后来,有史学家评论,君泓此举,虽因年少气盛造成了各部各衙权力交接上的混乱,但是满朝文武,皆是皇帝的忠实追随者,君臣上下的团结一心,共同进退,在历朝历代的朝廷中都极为少见。
再加上此次权力更迭,剔去了大部分的顽固老旧势力,反而为君泓后来推行的许多利国利民的新政策,扫平了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