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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竹带着众人进了院门。
周娴听闻这声音,急忙起了身,朝着门口走去。
“我的娴儿,”周老夫人一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孙女,拄着拐杖就快步向前握住了周娴的手,“快让祖母瞧瞧,可有瘦了。”
这般含着挂念的语气,一下就让周娴觉得鼻头一酸,眼里也噙了些许泪,强忍着才没哭出来。
“祖母,娴儿可好着呢,祖母别担心娴儿了。”
“倒是祖母进来身子可好?娴儿不在跟前伺候着,祖母可得多多注意身子,省的娴儿担心。”
王怡君连忙上前,搀扶着自家婆婆坐下,对着侄女儿说道:“你祖母身子好着呢,就是平日里见着个花儿都得念上一句‘这是我娴儿最欢喜的’,可见是有多挂念你了。”
周娴忙拉着王怡君入座,命人上了茶,这才见着后面还跟了个女子。
她见着来人,迟疑了片刻才有些疑惑地开了口:“这是婉儿吧?”
被提及名字的女子唤作周婉,是周娴同父异母的妹妹。
周婉的生母原是个丫鬟,只因同三夫人梁怀秋长得有几分相似,便被周叔景纳为妾来膈应他那相看生厌的妻子。
那妾室也知晓自己是得不到主家的宠爱了,拼了命想着生个儿子出来日后有个依仗,千防万躲在梁怀秋的眼皮子底下怀了个孩子,这才有了周婉。
除去周娴周婉,三房后来又添了个庶出的儿子,是老夫人瞧着三房闹得老死不相往来,做主替儿子房里添了个老实人,又将儿子记在了梁怀秋的名下养着,这才让这对怨偶平静了几年。
平日里周娴也不住在四房的地界儿,跟下头的弟弟妹妹关系也有些疏远,除去家宴的时候打个照面,平日里见面的次数都是论个数的,此番骤然见到这个庶出的妹妹,自然是有些诧异。
王怡君也听懂了周娴的语气,话里化外特意点了周婉的身份:“如今你婉儿妹妹可是代替你在你祖母面前照顾着,你可得多多谢谢你这妹妹。”
周老夫人平日里有的是丫鬟伺候,可再怎么也抵不过自家孙女上心,周娴打心底感谢着这个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妹妹。
纵使再不亲密,她也听过这个妹妹的性子,似乎是喜欢些女儿家的物件,便让桑竹带着周婉去了内院,挑选些她喜爱的配饰。
说到底她对周婉也有抱有几分同病相怜的意味,若非是她那荒唐的父母,周婉的出生也当是被人期待着的吧。
“妹妹若是喜欢什么尽管说,那些个儿俗物戴在妹妹这般娇俏的少女身上才算是有了价值。”
周老夫人也一脸慈爱的说:“去吧,这些都是你姐姐的心意,若是喜欢就拿着,你不是想来你姐姐府上看看吗,待会儿就在院外逛逛,莫要跑远了坏了规矩。”
周婉自进门就一言不发,直到听到此话才松动了些,跟着桑竹进了内室。
方才周婉在场时,周娴不自觉地端了几分姐姐的架势,此刻没了旁的人,便在周老夫人脚边置了小矮凳,像小时候那般坐在老夫人身侧,头轻轻枕在老夫人腿上,语气里不自觉得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祖母今儿怎的来看娴儿了。”
老夫人一愣,已经好几年未曾见过这孙女这副小女儿作态了,当下就红了眼。
随即,又将拐杖一拄,语气带着几分责怪:“你还问?若不是你那大哥哥前些日子说漏了嘴,你受伤的事还打算瞒家里多久?”
“快让祖母看看,伤可有好些了?”
周娴歪着头,任由周老夫人查看着:“娴儿的伤已经好啦,太医已经拆了固定的板子,娴儿这不是怕祖母担心嘛,才瞒着家里人的,大哥哥可真是藏不住话。”
纵使精心保养着,老夫人的手上也少不了岁月斑驳的痕迹,抚摸着周娴娇嫩的肌肤到不会让她觉得膈,只会内心涌动阵阵暖意。
王怡君听到周娴无恙,也是松了口气,道:“你还倒过来说你大哥哥的不是,要是让你大哥哥知晓了,定是不会再护着你了。”
周娴不怒反笑,拉过王怡君的手,游刃有余地撒着娇:“哎呀娴儿知晓祖母大伯娘和家里的哥哥姐姐们都是关心娴儿的,娴儿自然也是不愿大家担忧才瞒着的,祖母和大伯娘好不容易来娴儿这一趟,莫不是专程来责骂娴儿的。”
到底是心疼这自家娇养长大的孩子,见着此番已经是无碍了,周老夫人和王怡君也不再板着脸拘泥于受伤的事。
“你大伯娘特意托娘家给你寻了些祛疤的方子,虽说不是脸蛋这般裸露在外的,可女孩子家身上留了疤总归不好看。”
周娴接过王怡君递来的方子,眼角觉得有些湿润。
周老夫人不察,继续关心着:“娴儿在府上过得可好?可曾受过委屈?”
思及周娴落马是因四殿下带她去了马场又不在一旁顾着,周老夫人心里隐隐有些不虞,说:“祖母听闻四殿下性子太过散漫了些,可曾给你难堪?”
“我周家虽是没落了,可到底祖上还有些荣光的,娴儿若是过得不开心了,大不了祖母去做那挟恩图报的小人,去皇家闹上一闹。”
周娴缓缓摩挲着密密麻麻写满字的方子,压抑着想哭的情绪:“祖母放心,殿下对我是极好的…坠马是我不小心,事后殿下处处依着我,寻了好些个稀奇玩意儿来,为了让孙女儿夜里睡得安稳些,屈尊睡在卧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