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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叡炀顿首,原来周娴千里迢迢赶来临城,为的不是什么见情郎,而是想见一见这自出生起还未曾打过照面的外祖一家。
梁家自然是不知晓周娴与傅叡炀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将两人安排在了同一间厢房。
这一路上住的都是客栈,傅叡炀也是贴心地开了两间上方,像这般留宿他人家倒是第一次。
周娴望着房内唯一的床榻有些犯难,思索着若是叫人再抬个卧榻过来的可行性有多大,会不会让这梁府的人多想。
傅叡炀侧着身子倚在门上,安静地打量起了他的妻子。
周娴一袭淡粉色上衣,称的脸上比平时多了几分娇嫩,眉头轻轻皱着,像是在苦恼什么,认真又专注。
他揣摩着那梁家小姐应当也是副好颜色,不然这周娴怎就生得如此好呢。
傅叡炀起了玩心,敛了脚步靠近,凑在周娴身旁幽幽地问道:“你在想什么。”
不出他所料,周娴被这近在咫尺的男声吓了一跳,整个人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般,等到循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头时,双眸骤然一睁,如此近的距离傅叡炀甚至能看到她的睫毛也跟着一阵轻颤。
傅叡炀下意识的重了呼吸,感觉鼻腔内又是那股陌生又熟悉的皂角香。
周娴见来人是傅叡炀,而不是她以为的那些个话本子里描写的让人惊骇的东西,稍稍放下了心,却也不忘对着那想要捉弄她的人狠狠瞪上一眼。
“你怎么总是这般行踪不定。”
许是傅叡炀的心思本就有些荡漾,竟觉得这一瞪眼别有一番意味。
周娴转过身,想要无视这人,却又觉得不能自己一个人苦恼,这种事就应该让傅叡炀出面去吩咐。
“梁家只安排了一间房,今晚该如何安置。”
傅叡炀还沉溺于那片刻的旖旎中,想当然的回复:“一间就一间啊。”
话一出口,就回味起了有何不对。
从前傅叡炀在外游玩之时,没少遇见客栈只有一间房的时候,通常都是他睡床,清风在床榻旁打个地铺的。
可此时跟他一起的是周娴,他当然做不出让一介女子去睡地上的事,但他从小锦衣玉食的,自然也是不愿睡地上的。
周娴听闻他如此理所当然的说一起睡,刹那间就红了脸,连说话也不利索了:“怎,怎么…怎么可以一起睡,我们,我们…”
周娴是未经人事,但也不是那等天真无知的少女,大婚前还是有嬷嬷来同她说过些许,只不过她那时候红着脸没听多少罢了。
傅叡炀本没想到什么,见周娴这红着脸的样子,顿时明白了她在想什么。
他觉得这样的周娴有些有趣,起了逗弄的心思:“我们怎么了我们,嗯?”
周娴何曾与男子靠的这么近过,近到她能感觉到傅叡炀的呼吸打在了她的脖子上,激起了一阵的颤栗,脑子也开始有些迟钝:“我们,我们…你是男子,我…我是女子,怎,怎可睡在一起。”
男子轻笑,更是连带起一阵温热,让周娴不自觉的躲了躲。
“我们不是夫妻吗,夫妻自然是要睡在一起的。”
周娴张了张口,想要反驳,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反驳。
她现下只觉脸上越来越热,像是就要这么燃了起来,她瞅了瞅傅叡炀撑在桌上的手臂,仗着自己娇小从那间隙之处钻了出去,想要逃离这让她面红耳赤的场景:“我,我,我晚上去桑竹房里睡。”
傅叡炀也眼疾手快抓住了这条想要溜走的鱼儿,收起了戏谑的意味,不带一丝调笑地回道:“让人再拿一床被子来就行了,我看这床也够大,如今在外人府上,没得再惹些麻烦出来。”
若是让人知道两人都是分房而睡,于皇家,于周家,都是不好的传言。
周娴感受着傅叡炀将自己的手整个握在了手中,男女之间的差距在此刻显得分外明显,她觉得有些羞涩,不作声色地挣扎着抽出了自己的手。
她见傅叡炀神色正经自然,没有半分别的意思的样子,又忽觉是不是自己想的太多了,这四殿下也许对自己没有那般意思,再扭捏下去反倒是自己的不是了。
于是周娴缓缓地点了点头,当下找了个蹩脚的借口说要去院子里逛逛消消食,便慌不择路地离了这厢房。
只留下傅叡炀轻捻着手指,低着头想要学那乡井世人咒骂一句,但最后脱出口的,还是一阵轻笑声。
周娴带着桑竹在外面一直晃荡到了梁府的下人们都就寝了。
她一面慢悠悠的往回走,一面盘算着若是跟人说她甚是喜爱这梁府院内的繁花,想要彻夜赏花会不会有人信。
然而现实是,纵使再怎么慢步,周娴也不情愿地回了厢房中。
傅叡炀此时刚好洗漱完从浴房出来,见着周娴神色飘忽地回了房,便不再搭理她,径直上了床。
周娴心一横,打算着只要待会儿上了床眼睛一闭,等到天亮就好了。
心事重重的她在桑竹的伺候下洗漱了一番,就准备英勇赴死了。
床上倒是像傅叡炀所说,两床被子将床分割成了两半,中间隔着一段距离,倒是像那棋盘上的楚河汉界。
小心翼翼地跨过率先占领了外侧的傅叡炀,周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躺进了里侧的被窝,将被子往上一拉盖住自己,尽力让自己蜷缩在墙侧,她此刻恨不得像只壁虎一样牢牢地贴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