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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青要睡地上?”沈白佯装吃惊地问。
陆元青嘴角抽了抽,“我这么惧冷,大人让我睡地上?”
沈白闻言莞尔而笑,“那还有什么问题,上来睡吧,很晚了。”他一边说一边拍了拍床内侧,“你睡里面。”
直到两人躺好后,陆元青才又问:“大人,如果我真是个女人,你今夜也要与我同床吗?”
沈白道:“如果你真的是个女人,必会比我先沉不住气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早已爱慕我许久,愿意以身相许。”话音刚落,他自己先笑出来了。
枕边这人的笑声听起来格外令人舒服和欢畅,自有一股干净清澈的气度。他不该质疑沈白的,他一直都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从他们初次见面,看到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时,他便知道了。
第七章 踏水上吊
想到这陆元青忽然开口:“大人,在下虽然不算顶用,但是如果有夜鬼登门,倒也不怎么惧怕,所以大人不用特别保护我,让我睡在内侧。”
沈白忽然止住了笑,又侧头看了看陆元青,许久才叹了一口气,“行一步却能知百步,似你这般聪慧剔透的人实在不多,如果你真是个女人,我会想要娶你为妻的。”
“如果我真如大人所猜是那个女人,那也是聿波蓝的妻子啊。”陆元青以为沈白是在开玩笑,便也不以为意地回道。
沈白闻言沉默了片刻,才道:“睡吧。”他微微抬了抬右手,不远处跳跃不定的烛火便熄灭了。
他的动作其实很小,可是陆元青却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瞬看到了,沈白熄灭烛火用的是一根头发。
能用一根头发灭灯,寻常人恐怕难以做到。在他第一次于坟山脚下遇到沈白时,他就知道此人绝不简单。
师父曾经说过,凡是练武的人,天长日久总会积累下许多戾气,那种无形的气息会让靠近他们的同样习武的人敏感地察觉到。可是沈白很与众不同,在他身上没有丝毫习武之人的气场,只有那种令人舒适的自在感。
能悄无声息地摒弃掉自身的存在感,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真的只是个不习武的寻常人。第二,他的内力精妙舒缓,润化万物却能不动声色。很显然,沈白是后者。
可是此刻陆元青却感到了沈白周身气息的波动……他在生气。
怎么忽然就生气了呢?陆元青一边习惯性地分析着,一边却慢慢闭上了眼睛,很多事他早已没有资格去想,不如早点睡觉吧。
更漏点点,更显夜的漫长。直到若有若无的细微响动惊醒了沈白。他猛地睁开眼,下意识地摸向身侧,却是一手空,陆元青竟不在。
沈白心底一惊,他怎会睡得这么沉?元青呢?去了哪里?
他猛地掀开被子,翻身下床,一边披衣一边推开房门,可是他的脚步在看到蹲在房门口那黑漆漆的人影时,又顿住了。
“元青?你……”沈白惊讶地看着陆元青如同一尊雕像般静静蹲在房门前,在他身旁散落着无数黄色镇符,那镇符被夜风吹起,又慢慢随风散开,之后再会聚,又散开……而陆元青此刻正执起一张黄纸,呆呆地看着,闻听沈白忽然响起的声音,他却微微摆手,“嘘,大人,你听。”
沈白疑惑地在他身旁蹲下,侧耳倾听了片刻,“什么声音都没有啊,元青……”
“不……”陆元青摆摆手,“大人,你仔细听,夜风中有女子的哭声。”
沈白惊疑不定地又侧耳听了听,“真的没有,元青……”
“哎……”陆元青叹了口气,“无忧散!”他一边说一边拉住沈白的袖子,“大人,这钱府中果然有人弄鬼,我们这就去看看到底是谁!”
沈白却反握住他的手,“你的手这么冷,怎么不多穿件衣服出来?”
陆元青似是才发现自己穿得很单薄,但随即耸耸肩道:“无所谓,反正穿再多衣服,我身上也不会暖。”不过见到沈白只是披着衣服便道:“大人尽快整理好衣服,我们往西面去。”
“去那里做什么?”
“哭声是从西面传过来的。”陆元青一边说一边接过沈白递给他的衣服快速穿好。
“我真的没听到哭声。”沈白不解。
“那是因为大人你中了无忧散。”陆元青解释,“挂在钱府围廊上的镇符被人下了无忧散,今夜起的是北风,而我和大人所住的房间在围廊的尽头处,被风吹落的镇符势必最终会会聚到你我房间的门口,一张镇符不可惧,但是多了,那无忧散的威力便是成倍,大人是不是觉得夜里睡得特别沉?”
沈白闻言暗惊道:“无忧散?”
“装神弄鬼的玩意儿。”陆元青举了举他拿在手中的那张黄纸,“一种让人感觉迟缓的药罢了。”
“元青怎么没事?”
“大人,我经脉逆转,早就和常人不同。”
陆元青说得云淡风轻,沈白却无声握住了他冰冷的手指,并加快了前行的脚步。
一片漆黑死寂中的钱府像一座空荡荡的坟墓,安静得仿佛行走在其中的只有陆元青和沈白两个活人。
“人都去了哪里?”
陆元青道:“全是无忧散的功劳,整个钱府都挂满了镇符,除了围廊,每个主宅院前都有,而对付不习武的普通人,一张镇符的量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