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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元青不紧不慢道:“不止守尸花……赵小姐和刘岳的死状我已经对你讲过了,如今我想告诉你赵员外和姚寡妇的死法。”
风涣冷着脸看着陆元青说:“现在是在吃饭没错吧?你想在本神医吃饭的时候讲那几个死人的死状?”
陆元青歉然地放下碗说:“我以为你很想听。”
“我为什么要很想听啊!”风涣气道,“我真不明白,别人怎么死的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么热心干什么?自己都快朝不保夕,不知道哪天就会一命呜呼了,还有闲情逸致去管别人怎么死的?”
陆元青呆呆地看着风涣发脾气的脸,随后默然低下头,过了片刻后,站起身来走到门边。
透过敞开的房门,月光流转在陆元青身上,将他本就有些旧的青袍映成一片模糊的斑白。
风涣皱眉看着陆元青的背影,越看越觉得刺眼,越看越觉得烦躁,他的双手微微握紧又张开,反复了几次后,他忽然站起身来,走到陆元青身旁。
“就你那身体还是别站在门边喝风了。”风涣气哼哼道。
陆元青没有说话,他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不言不语。
风涣干咳一声道:“我刚刚有些……你知道的,我其实……”
陆元青微笑着扭头看风涣道:“我就知道你其实还是想听的,你总是这样别扭。”
风涣酝酿好的话被陆元青这样一说,气得又噎了回去,他无语地看着陆元青继续道:“姚寡妇死在青藤树上,传说中十世恶鬼神隐天狗也是死在青藤树上,因为它十世都逃不掉这样的宿命,所以怨恨堆积之下终于永坠恶鬼道。而赵员外的死看起来跟向鬼兽火鸟鸣献祭一般,据传它吐出的红焰之火可以焚尽三界一切众生,所过之处一片焦黑……”
风涣神情间满是不可思议,“你……这么说你相信我说的话了?”
“嗯,是啊。”陆元青笑了笑,“现在来给死者们匹配一下,赵小姐对应的是鬼桥姬,刘岳对应的是怨驱魂,姚寡妇对应的是神隐天狗,赵员外对应的则是火鸟鸣……风涣,你觉得我说的可对?”
风涣看着月下陆元青的脸,微微有些出神,随后他才咳了一声,低喃道:“怎么这么巧?”
陆元青微微低下头,隐藏了他唇角那丝浅浅的笑意。
亥初时分。汴城衙门里一片静寂无声,只余下扰人清梦的聒噪蝉鸣。
一道黑影推门而出,四处瞧了瞧才小心翼翼地带上房门,随后向后院走去。后院是沈白的住处。
此人轻车熟路地步入后院。越靠近沈白的卧房,来人便越发轻手轻脚。他慢慢蹭到了沈白窗前。沈白窗前的一盆一串红开得正好,红如夜火逼人侧目。
来人看了看一串红,忽然伸出手一把扯住了一串红用力将它扯松,随后一鼓作气将它从花盆中拔了出来。
前一刻还花枝招展,下一瞬便零落成泥。
只见这深夜摧花人一抖衣袖,一朵殷红似血的红花便出现在此人手中。此人将手中花埋进花盆中,微微堆了堆土,花盆中的花便重新绽放了。
一串红是红色的,此花也是红色的,一样在夜色里恣意怒放着。
只是无人知道,此花已非彼花。
夜色深浓,遮掩了重重真相。
第十三章 第五个人
汴城县衙内的围廊乃是环形走向,早在陆元青通过月亮门的时候,就一眼看到了余观尘。这位余师爷看起来果然是十分不喜自己的,除了必要的场合,他几乎没有和陆元青多说过一句话,冷漠、疏远。就如同此刻,陆元青坚信他已看到自己,但是这位看起来眼高于顶的余师爷一如往日般状似不经意地想要绕走他路。
陆元青嘴角泛起了一抹神秘的笑意,今日他不想被余观尘就这样无视而过,他开口了:“余师爷,请留步。”他一边说一边快走了几步,以阻止余观尘装作没听到而扬长而去。
余观尘停下了脚步,他背对着陆元青没有回头。许久,他才冷漠问道:“何事?”连个称谓都没有,连点儿修饰也不愿。
闻言,陆元青不仅没有任何不悦,反而笑得更欢,“听大人讲,余师爷在汴城的这些年,真是兢兢业业、仔仔细细地对待每一次的宗卷,无论大事小事都必亲力亲为,凡事事无巨细必安排妥当,当真令陆某佩服……”
余观尘微微扭过身,扫了一眼陆元青,语气依旧平淡,“何事?”
陆元青尴尬一笑,“听衙门中的几位兄弟说起,凡涉及汴城卷宗之类的翻阅查找,与其自己白费力气地找上一天,还不如问上余师爷一句方便呢。其实在下是有事想请余师爷帮忙。”
余观尘依旧不语,只是微微皱眉看着陆元青。
“请余师爷帮忙查一个人。”陆元青微笑道。
“何人?”
“汴城赵家米铺赵员外之女赵秀云小姐不知道余师爷可听说过?”
余观尘冷漠地立于原地未动,似在等陆元青的后文。
陆元青不以为意地继续道:“这位赵小姐在汴城恐怕知道她的人并不少,三披嫁衣却一次也未嫁出去过,也真是奇闻……”
“她已经死了,陆师爷如果对一个死人感兴趣的话,应该去仵作房间,而不是问我。”
“死人的宗卷衙门里没有吗?”陆元青满脸失望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