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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接到禀报时,张弛正在给他把脉。
景帝的脉搏在他指下“咚”地弹跳了一下,猝不及防,就跟赵毅时不时的喜欢“诈尸”一样,张弛瞬间吓出一头冷汗。
张弛默默地收回把脉的手,躬身道:“皇上,苏世子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闯德胜门!这其中必定有误会!”就算苏陌某些时候会犯二,但绝对不可能这么不知轻重,何况还有苏誉在。
“又是苏陌?”被苏陌欺骗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景帝几乎是将这两个字从牙缝里磨出来的。
近卫军官默默地摸了一把汗,“苏家世子驾马车闯德胜门是不假,但的确也是有缘由的。”
近卫军官一五一十地还原了实情的原委。
朗豪故意惊了苏家兄弟的马车,这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但朗豪自己却并不承认,只道,是无心之过。而他的马的确是停在规定范围之内的,何况,他还出手救了苏大公子,射杀受惊失控马匹,才没让城楼上的弓箭手将湘南王两位公子射成马蜂窝,算是将功补过。
这就是一个岭西王质子要给湘南王质子颜色看看,很单纯的事件,也没造成大的损失和人员伤亡,但坏就坏在这件事发生在皇城德胜门这个敏感的地方。
“三位质子我们都已经拦下,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还请皇上发落!”
“哼!他们就是笃定朕不敢砍他们脑袋!”
一句话,煞气毕现,连近卫军官都抖了一下。
“去,将他们都宣入宣政殿!”
这下,这些质子算是撞枪口上了。
张弛和那近卫军官都默默地退了下去。
出了殿门,近卫军官忍不住问张弛,“那位苏世子到底做了什么?”皇上如不待见一个人,总能找到方法一刀宰了,可这次这么不待见,还这样压抑自己的,的确很稀奇。
张弛嗅出一点异常,问道:“怎么了?”苏陌之前是做过一些出格的事情,但景帝罚也罚了,可今日看,景帝对他似乎依然不满。连景帝身边的近卫军官都这样说,那不满肯定已经相当严重了。
近卫军官看了看四周,低声道:“这几日皇上晚上睡不着,拉着我们几队兄弟夜训。有好几次,皇上射箭时,叫的就是苏世子的名字。”一想到那霸道的力道,直穿靶心,箭头嵌入教练场厚厚的石板里,近卫军官就背脊发寒,唯一庆幸的是,景帝在爆发的时候,叫的不是他们的名字,而是那个弱不禁风的苏大公子。
若是换在战场上,苏大公子被景帝这样挂念着,估计早碎尸万段了,可偏偏景帝一直隐忍不发,这才让他们毛骨悚然。
而这次,苏大公子这么“识时务”地来送死,景帝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张弛震惊的却是另外一件事,“皇上晚上不睡觉,这事几天了?”他每日都会来请脉,怎么从未听说景帝说起过?景帝从来不会蛮他这种事。
过少的睡眠本身就会让人抑郁狂躁,更何况是根本无法入眠。
近卫军官算了算,“大概五天。”
张弛神经跟着颤了一下,就算是每个月例行公事那段时间,最多持续也不会超过三天,而往往他都会提前为景帝调养身体,让这种烦躁情绪得以缓解。
一连五天不睡觉,张弛简直无法想象。最糟糕的是,景帝还一个字不跟他提,这算怎么回事?
近卫军官一脸便秘色,“开始一两天还没事,守夜的兄弟就看到霜华殿里亮着灯,一宿未灭。第三日,皇上就开始操练我们了,每天都通宵达旦……”
他们的身体真不是铁打的,他们都已经好几宿没能睡觉了。不是人人都能像他们的战神一样不眠不休还能生龙活虎的。
张弛皱起了眉头,脑子里突然冒出点什么,可仔细一想却没能抓住。但他唯一清楚的一点是,景帝肯定知道其中缘故。
苏陌等人到达宣政殿时,景帝还没过来。
苏陌偷偷地问门口的侍卫,“侍卫大哥,皇上今天心情可好?”
四个侍卫脸上都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满脸幽怨地看着这个叫做苏陌的世子,看了数息之后,再默默地转过头,目视前方,当做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只是捏得剑戟咕咕作响。
苏陌吞噎了一口唾沫,她确定自己并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得罪到宫里的近卫队。
苏誉一把将苏陌拎进去,朗豪冷嗤一声,依然一脸不屑。
苏誉看了他一眼道:“朗世子自称岭西第一勇士,苏某还真想见识一下,你是有真材实料还是徒有虚名!”
苏陌一惊,苏誉竟然想跟朗豪动手?苏陌忍不住就两人的身形对比了一下,朗豪不但比苏誉高出一个头,连肩膀手臂都苏誉要大出很多。
负责带他们过来的羽林卫郁闷地看着两个剑拔弩张的世子,“皇宫禁地,不得动武,否则,格杀勿论!”
羽林卫将士的手就按在刀鞘上,随时准备来一刀的意思。
“让他们打!”安王走进来,将三人打量了一翻,视线在苏陌的身上迅速掠过,闪过一丝冷意,脸上却笑得依然英俊潇洒,不带一丝阴霾。
“不过,要打出去打!别砸坏了宫里的东西!”
苏誉冲朗豪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朗豪冷哼一声,转身出去。
苏陌坐在宣政殿外的回廊下,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往。朗豪的拳风劲道,招招致命,苏誉自然不会硬接,只凭借灵敏快速的身手绕开,再不痛不痒地挠一下朗豪身上。从苏陌的角度看过去,苏誉自然是出于下风,可谁知道,这样的纠缠只持续不到半刻钟,苏誉突然就不躲闪了,直挺挺地跟朗豪对了几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