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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老将军是为国捐躯,临到战死还握着大靖的军旗。皇室自知对镇南将军府多有亏欠,楚卿如今搬出战死的楚老将军,纵使皇帝在场,也不能不给三分薄面。
有此解释,林七的身份可以暂且不论。但她持刀入宫仍是事实。
皇后想把这点搪塞过去,可赵西平却不依不饶:“那她的匕首,楚二姑娘又作何解释?”赵西平咄咄逼人道,“你可别说那是楚老将军的遗物,要日日带在身上辟邪!”
赵西平的话明显没把为国捐躯的楚老将军放在眼里,别说是楚卿,连一旁的方嬷嬷和陈嬷嬷都已看不下去。
可赵西平的话虽难听,却难以反驳。皇后身为后宫之主,也不好偏心地太明显,只好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吩咐道:“楚二姑娘今日受了惊吓,暂且送回镇南将军府修养。赵小侯爷不妨也回府找个郎中瞧瞧,免得不慎伤到哪没察觉,日后落下病根。至于这名侍女……”
皇后顿了顿,蹙眉道:“暂时扣留在永宁宫,待此事查清后发落。”
语罢,摆手赶人。
楚卿看出皇后不会为难林七。但林七的人\皮面具最多只能戴十二个时辰,时间久了难免漏出破绽,她不能在永宁宫久留。
楚卿遂叩首,准备为林七求情。可未等她开口,殿门忽然大开。
从殿门口传来清冷淡漠的话音:“母后不必查了。那柄匕首,是儿臣给楚二的。”
只见萧绛站在大殿门口,身上的狐裘大氅落满冬日的午阳。高大的身躯投下一道颀长的影子,一路从殿门口延伸到楚卿的膝下,像是伴着东风落入凡尘的仙君。
皇后闻言不确定地问:“秉言,你确定吗?”
萧绛移步殿内,一路走到楚卿身侧。他垂眸打量楚卿一眼,淡漠的眼神看不出丝毫情绪。
楚卿也抬眸,二人的目光一触即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竟从这位老对头的身上,感觉到一种熟悉的心安。
萧绛道:“楚二不久前不慎落水,受了惊吓。儿臣便命人寻了一把开过光的匕首,送去镇南将军府为她压惊。但匕首戾气重,楚二身子弱,不宜贴身携带。故而儿臣才命她的贴身侍女随身佩戴,以祛落水缠身的邪祟。此事是儿臣思虑不周,劳母后费心了。”
楚卿听得一愣一愣的,心道:她的老对头可以啊,编瞎话的本事和她有一拼了!
萧绛已经出面解释,皇后自然不会再深究。赵西平知道事已至此,他再说什么都改变不了结果,只好堵着一口气闭了嘴。
可萧绛却还没说完,他冷冷睨向赵西平,忽然质问:“不知赵小侯爷做了何事,竟会被人当作擅闯禁宫的刺客?”
楚卿闻言心中一喜,不愧是萧绛,一下就能抓住关键。
她方才说林七误把赵西平当作刺客,就是为了把矛头引到赵西平那一箭上。可惜方才皇后没接她的话,还好萧绛懂她。
赵西平被萧绛一句话问懵,方才还憋着不服的气顿时泄了一半。虽说那把弓是晋王赠予,并非他自己带入宫中。但那一箭,的的确确是他所射。
若萧绛真要深究,他只怕吃不了兜着走。
皇后知道赵西平那把弓源自晋王,方才也是因为担心赵西平着急开脱把晋王也牵扯进来,此事会因此进一步闹大,才没接楚卿的话。
眼下萧绛提起此事,皇后便给了赵西平一个台阶,道:“罢了,今日还有宫宴。此事就此作罢,楚二姑娘和赵小侯爷都各自回府吧!”又吩咐萧绛,“秉言,你送送楚二姑娘。”
萧绛遂道:“是。”
此事暂时终了,楚卿和林七被萧绛带出永宁宫。
出宫路上,楚卿几次想问萧绛为何帮她,最终都没开口。微微寒风穿过宫巷,吹的衣摆簌簌作响,二人一路无言,拐出了永宁宫外的宫巷。
方嬷嬷望着消失在宫巷尽头二人,不由感慨:“王爷居然会为了楚二姑娘去求开光的法器,是真把这位准王妃放在心上了。”
陈嬷嬷却摇头:“放在心上许是真,可求法器却是假。你几时看过我们这位杀伐决断的祁王,遇事不求己,反倒求起神佛了?皇后娘娘也是看在祁王的面子上才没细究今天的事,不然楚二姑娘身边的小丫鬟,怎么可能活着走出皇宫?”
二人交谈间,楚卿和萧绛已经乘上了出宫的轿撵。
轿撵微微起伏,楚卿只剩下一只的东珠耳坠随之左右摇摆。萧绛的目光不时在楚卿的脸上扫过,楚卿注意到他的视线,便道:“今日之事,多谢你了。”
萧绛收回目光,视线穿过掀开的轿帘,漫无目的地望着轿外向后移动的宫墙,语重心长道:“楚老将军镇守边关多年,功不可没。你虽为女子,若有重振楚家的打算,本王亦可助你一臂之力。”
楚卿不由愣了片刻。原来她为了给林七脱罪的说辞,竟被萧绛当了真。他是因此才帮她的吗?
可聪明如萧绛,若非被她的话触动了情绪,怎么可能看不出那是她脱罪的说辞?
从前楚卿一直觉得,萧绛在朝中搅动风云是为了王权。可眼下想想,一个能为边关将士叹惋之人,怎么可能是为了王权不择手段的冷血之徒。
楚卿遂浅笑:“好。”
看来她和萧绛,并非只能做对头。
轿撵一路行到皇宫的承德门外,楚卿在承德门下轿。祁王府的马车会送楚卿和林七回府,萧绛还要参加宫宴,只能送楚卿到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