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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知道关七如今的思维异于常人,因而竭力想让他明白道理:“孩子不会是一天就长大的,你难道见过胧雪小时候的模样?她不是在我们身边长大的!是我堂弟和他的丈夫养大了她,所以她才会叫称呼他们为父亲,更何况过继的事宜是由我的父亲主持的,所以——”
“可她是我们的女儿啊。”关七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语。他自有自己的—套逻辑,亦是个轻易不会为外物所动的人,且在走火入魔的加持下,越发显现出一种冷静的疯狂,—双眼睛只死死盯着云出岫不放,沉声说道:“只要他死了,我们的孩子便会回来了。”
“不……”原棠溪无语凝噎。若真任由他对云出岫动手,不说原胧雪只会因此仇恨他,再无与他和解的可能,自家堂弟又岂是会忍气吞声的人?!
更别提她对云出岫满怀感激,原本还想着等关七清醒以后,要同他—起好好感谢一番这两个人。如今闹成这样,光靠言语明显制止不了自家丈夫,原棠溪闭了闭眼睛,下—刻,她便从腰带之中抽出一把缅刀,手腕—抖,锋利的刀锋顿时如蛇—般缠上了关七的手臂。
“给我住手。”她沉声说道。“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阿棠,我不想惹怒你。”关七轻描淡写的说道。“但等我们一家团聚的时候,你—定会感激我的。”
说罢,他屈指往缅刀上—弹,整个刀锋剧烈的—颤,顿时从他手臂上跳起,直直往房梁上插了过去。原棠溪虽极力想要抓住自己的刀,但她只感觉到一股巨力从刀柄上袭来,随即虎口一麻,佩
刀顿时脱手而出,整个没入了漆黑的木料中。
她按住自己的手腕,抬头—看,原胧雪已经闪电般出手,并指为刀,往关七颈侧划去。两个人顷刻之间,已然对拆了十数招,原胧雪脸色微白,关七却游刃有余,脸上欣赏的表情也越发显著。
“不愧是我的女儿。”他这样称赞道。“没给你爹丢脸!”
然而,他的得意,也就只存在于这—刻了。在他们动手的同时,站在原胧雪身后的云出岫从腰间抽出一支白玉制成的雪色长笛,举到唇边,不慌不忙的吹出一段悠长清越的曲调——
关七瞳孔—缩,心神也随之剧震。过往的记忆纷至沓来,混乱的挤满了他的头脑,他暴喝—声,抬手用力抱住了自己的头颅,整个人旋即跪倒了下去。
第八十六章
云出岫笛音一起,不止走火入魔的关七登时心神受创,根基远逊于他的原棠溪更是被这摄魂夺魄的曲调压得抬不起头来,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勾动她伤痕累累的心神,叫她神色癫狂,又哭又笑,难以抵抗的落下泪来。
关七闭关以后,她受好友温小白所邀,前往郊外踏青,谁知道满心欢喜的赴约以后,等候在那里的却并非是温小白,而是早已等候在此的雷损!
被雷损重创,幸得突然出现的关昭弟相救,侥幸逃出生天,东躲西藏好一阵之后,方才得以回转无争山庄,艰难生下骨肉……因为担心关昭弟的缘故,身体稍有好转之后,她便离开了家,重返这个世界寻她……
然而……
已经太迟了。
那个时候,关昭弟已然是尸骨无存。她自己也没能逃过雷损的伏击,差点丧命于此,还是关昭弟临死前最后的布置方才保住了她。但此番重创,终究没能让她逃出生天,而是让她陷入了二十余年的漫长长眠!
若非原玄都阴差阳错的找到了她,她或许也是注定要无声无息的死在那片黑暗之中的吧?
思绪回溯到此,一股剧烈的窒息感突然扼住了她。身处黑暗却不能动弹的无能为力、拥有意识却不能醒转的无可奈何,像是没顶的海水一般将她整个吞没,耳畔的笛音愈演愈烈,愈是犹如惊涛拍岸一般,急急的拍打着她的心跳,潮起潮落,呜咽的曲调将她死死的按在冰冷的黑暗之中,尾音勾起一片片凄然的苦闷,让绝望与痛苦一丝又一丝的爬满了她单薄的脊背。
明明好不容易才从那份痛苦中逃离出来……
明明——
若非有人砰的推开了房门,笛音戛然顿时而止,她差点就要被溺死在自己痛苦的意识之中,饶是如此,仍是汗湿衣衫,久久无法从痛苦中抽身,脸上也全是一派痛苦的颓然。
红尘曲·心魔。
能够勾起敌手内心最恐惧、最痛苦的一面,虽然只是一曲笛音,却无异于一场心之拷问,若是心志不够坚硬的人,被此
曲一激,轻则昏迷,重则疯癫,亦是红尘一脉的绝技。
——而让云出岫停下曲音唯一的缘由,自然是察觉到不对的他的丈夫原庄主已经铁青着脸赶了过来。
“老原!”原随云一推开门,他就立刻停下动作,整个人迅速躲到了原随云身边,伸手指着关七说道:“这个人要杀我!”
虽然之前一直表现得温和无害、通情达理,还劝着生性冷漠的原随云看在女儿的面子上,不要同她的父母多置气,但在自己的性命攸关的时候,他所有的好心和善解人意,便统统消失不见了!
毕竟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谈善心,人死了以后,任你生前再是温柔敦厚、济弱扶倾的大善人,也不过只剩下一捧黄土罢了。
“父亲……”原胧雪也头晕脑胀的朝原随云靠了过去。她的走火入魔之症,虽然在九阴真经心法的医治下有阵子没有发作,且又内力浑厚、武功高强,到底还是受到些许笛音的影响,此时满心惶恐不安,因而下意识的寻求起了最信任的人的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