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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想法的人,还有剧团经理。
刚刚巴尔克询问的、着急的经理人,正是毕维斯的好友,那位曾经牵线黎觉予和毕维斯音乐会的人。
摆脱一群询问黎觉予去向的疯狂听众后,他慌忙忙乱地跑进办公室内,沾满墨水的水笔,颤巍巍写下关于黎觉予即将离开法国的话。
因为惊悸惶恐,这封信件所有花体法文都写得乱糟糟,遣词造句毫无逻辑。
他本来是想发电报的,但是毕维斯行程繁忙,来去匆匆,还未告知好友他近期的地址,所以只能通过写信的方式,将希望寄托在海件邮递员的速度上。
[致毕维斯,玛丽不日离开法国,请问你什么回来?]
不对,这样太简单了,凸显不出重要性。
经理人匆匆划掉这句话,又写:[致毕维斯,玛丽不日离开法国,看她在舞台临别发言,感觉她不会再回法兰西,不会再见到我们。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这件事,但如果不想留遗憾,请尽快从洛杉矶回来…]
好了,这样就差不多了。
这封信,会让隔着大西洋的青年变成什么模样,就不是好友能管的事情了。
封装、滴蜡、贴邮票…这封轻飘飘又沉重的信,被双手郑重地交给邮局,可能天还没亮,就会踏上前往纽约的道路,在一艘轮船上摇摇荡荡。
“但愿黎觉予不要走那么快吧。”
“但愿毕维斯能赶上最后一面吧。”
经理人对着阴冷的海风,自言自语,仿佛在对海风许愿一样。
可他没想到,黎觉予说离开法国,这个收拾行李和告别友人的时间,不是一个月两个月,而是几个小时后。
天还没亮,黎觉予就被黎母摇起来——瞬间场景变化,心情复杂。
而且幻境的最后一幕,是林恩挽留的眼神,这种感觉实在太不好了。
黎觉予摇摇脑袋,强迫自己将这张脸,这个画面忘掉,专注于当下。
英格兰酒店依旧灯火通明,摇曳烛光在欢送某位客人。
黎觉予和黎母带着行李,悄悄离开英格兰酒店,虽然员工们都在休息,只有昏昏欲睡的保安在看守前台,但她们也没有忘记在床头放置小费,感谢酒店。
冰冷的夜,五点过半,不过天边即将晓亮,正是离开的好时候。
两人从出租马车上下来,往港口方向走去。寒风吹酸鼻头,黎母打着哈欠,忍不住感叹:“我现在心情很复杂,激动遗憾思念又不舍…一个人的情感怎么能那么复杂。”
“可不是吗?”
黎觉予的感觉更糟糕了,从众星环绕的明星,悄无声息地变成独自搬家的小可怜。
开船时间是七点,四处走动都是繁忙的旅人,他们和黎觉予两人一齐处理行李入住船舱,所有琐事结束后,才有时间在附近餐厅吃个简单早饭。
黎觉予坐在港口餐厅,就着昏暗曦光,远眺巴黎城市。
虽然是大清晨,但街道上已经有人行走,上班工作,来去匆匆。
黎觉予注意到:大街上每个人手上都戴着一双时髦手套。
看到这一场景后,她稍稍弯曲手指,发现有些僵直,内心居然兴起:要不今天不走了。先回酒店拿手套吧,不然一会儿的船上旅途中,手指可冷了…
…如上种种诸如此类的不靠谱想法,不适时地争相冒出来,又很快被理智打散了。
黎觉予喃喃自语:“别想了黎觉予,回不去了。”
这是手套保暖的问题吗?是她心态的问题罢了。在霓虹的时候,如果不是地震突然来袭,恐怕她也会因为舍不得霓虹的夫人、少爷,选择不去法兰西。
现在没有天灾,没有死人,是好事也是坏事——因为一切都要靠她自己了。
远处的轮船发出蒸汽放出的鸣笛声,呼唤着黎觉予和黎母上船。
黎觉予下意识地将目光放到港口的路口,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期待什么,在期待什么,在希望身处幻境的小说人物能做些什么?
在期待林恩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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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的圣日耳曼德佩区,一片寂静,只有白茫茫的雾。
那间曾经承载黎觉予和林恩两人欢声笑语的房子,此时安静得宛如无人生存,只有走到一层费尔森房间的时候,才有些许声音——剧烈的咳嗽声。
向来活泼的费尔森躺在深紫色的天鹅绒大床上,唇色居然比床单还深一个号。
隔壁,是眼眶泛红的林恩,使劲抓着费尔森的手,不肯松开。
那个力道,就像一旦松开就会失去面前人似的。
费尔森的病情来得突然又无法叫停,仅仅从半个晚上的功夫,他就面色苍白,活像一个半只脚横跨棺材的人。
但如此病态也无法阻拦他调侃亲侄子,断断续续的说:“干嘛呢!”
“早就把你的名字加入遗产清单了,别哭了。”
“如此最好!”林恩怒骂一声,再一低头,成串的泪水像线断的珍珠滚落。
看到自己喜欢的孩子露出如此表情,费尔森也很难受,可体力无法支撑他说出很长的话,只能轻叹一声——他的身体,他知道是什么情况,所以忽然病重也不意外。
“是不是因为我缠着你去旅游的原因?”林恩向来喜欢责怪自己。
“当然不是!”费尔森差点被这臭小子气笑了,“和你们一起去欧洲旅游,是我决定的事情。能在我生命最后一程,带着我最钟意的两个孩子旅游,死而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