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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临泽摇了摇头:“我这几天都没什么胃口。今天又赶着来江州找沈大哥碰运气,还没来得及吃饭。”
殷佑微道:“别不吃饭啊,你姐姐一定也不希望你熬坏了身子。你要报仇,也得有那个力气对不对?”
燕临泽默而点头。
“厨房有你沈大哥刚煮好的小米粥,去吃一碗吧。”殷佑微带着他出屋。
燕临泽有一瞬的困惑:沈大哥煮好的小米粥?
不过他暂时没有心情深究这个,他现在只想尽快找到那个人,为姐姐报仇。
小米粥还是热的,殷佑微给他盛了一大碗出来,燕临泽垂着眼沉默地吃,吃着吃着眼泪就掉进了碗里,被他混着粥一起咽了下去。
沈樊成站在旁边叹气。
殷佑微看了他一眼,走过去低声问:“他会不会撑不下去?”
他外表看起来萎靡不振,可精神却偏偏又处于亢奋状态,她疑心一旦燕雁的事情结束,燕临泽就会顷刻崩溃。
沈樊成看起来也很是担忧:“我不知道。”
两人相对沉默。
良久,沈樊成道:“你也再去吃一碗吧。刚才你没吃完,会饿的。”
殷佑微咬了咬唇。
他们都没有提起方才的事,只因现在,并不是说这个的好时候。
殷佑微把剩余的一点粥盛进碗里,慢慢地吃着。
沈樊成道:“燕雁是个好姑娘。”
“我知道。”她闷声回答。
“有些人只有失去了才会珍惜,有些东西只有失去了才会懂得再也回不来。”他双手环在胸前,看着窗户外面道。
她略带诧异地看着他。印象中他就是嬉皮笑脸插科打诨的一个人,好像从没有说过这么严肃的话。
沈樊成走了出去。
殷佑微赶紧放下空碗,也跟了过去。
他在台阶上坐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她听。
“我和他说过很多次,要体谅姐姐,可是他都没有放在心上。他其实什么都不懂,他都不知道燕雁一个年轻姑娘撑起这个家有多么不容易。”他说,“现在他终于后悔了,可是也来不及了。燕雁已经没了,她不会知道这些。于是最后折磨的还是活着的人。”
殷佑微迟疑地问:“你……也……?”
“我没有。但是我知道有人有。”他低着头,抚摸过腰上剑鞘的纹路,“也许每个人的故事都是不同的,但殊途同归,最后结局都一样。”
殷佑微不知道该说什么。
燕临泽吃完粥,在厨房里打了水,把自己的头面稍微清理了一下,走出来道:“沈大哥。”
沈樊成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我们走吧。”
殷佑微把他们送到门口,沈樊成道:“你如果有什么发现,就让人到清白堂来告诉我。”
殷佑微点头,目送着他们匆匆离去。
她叹息一声,在原地驻足片刻,一转头,看到了悄无声息站在背后的殷俊。
“二哥?!”她拍了拍胸口,“你吓死我了。”
殷俊道:“我一觉醒来,听说家里来了个客人?你还跟下人说不让我去打扰?”
殷佑微怕他误会,连忙解释道:“二哥你别多想,那是我从京城来江州路上认识的一个朋友,是个好人。我怕你一见面就问来问去,挺尴尬的。”
殷俊哼了一声:“我看见了,还是个男的。”
“二哥,人家遇到了麻烦,是来找沈少侠的。”说到这里,殷佑微觉得自己要解释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不禁有些头痛,“我这么跟你说吧,我这位朋友家里发生了凶案,现场找到了几粒香丸,我发现那香丸里含有锦波香和百桃醉。”
锦波香?百桃醉?
这不是许芳斋遭窃的香料之二么?
殷俊一听就变了脸色,立刻关了大门把殷佑微拉进屋子里:“怎么回事?许芳斋还和凶案扯上关系了?”
“二哥你别急,他家是开酒馆的,人来人往也未必就是凶手留下的,只是这香丸对我们家来说实在可疑,我们还是查清楚好,否则万一被官府先摸过来就不妙了。”殷佑微宽慰道,“我那位朋友也没有怀疑我们,还给我了一粒香丸研究。”
殷俊沉声道:“你把来龙去脉好好跟我说一遍。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能乱来。”
殷佑微无法,只得给他细细讲了一遍。其实燕临泽的事情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只是认识的过程需要稍微修改一下。
殷俊听罢,皱起眉来:“你在外头认识的朋友还不少啊。”顿了顿,“事不宜迟,这香料的成分还是要找调香师傅来看。”
他走出门把昌平喊了过来:“许芳斋现在暂停经营,调香的李师傅应该在他家里待着,你去把他找来,就说我有一味成分混杂的香丸,想请他辨一辨。”
沈樊成租了两匹跑马,和燕临泽一路快马加鞭赶去了江州城外小镇上的清白堂。
燕临泽还不擅骑马,一路下来脸都白了,但他一想到枉死的姐姐等不得,便又把那股恶心感给强压了回去。
他下马时一个趔趄,被沈樊成扶住。
两人推开清白堂的门。
带着暑热的风从外头吹进来,却吹得人心里发凉。
沈樊成走向中间摆着的那口棺材。
酒馆角落里坐了两个大婶,本在低声聊着什么,听到声音便望了过来:“燕家小子,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