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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挽双点点头:“走吧。回去细说。”
燕临泽抓了抓头,嘟囔了一句:“真奇怪。”
公子绝倚在内院的门边,远远看着陆挽双和燕临泽走出大院,便折回身去。
楼玉笙坐在屋子里,靠在窗边折草叶玩。
公子绝从窗外望进去,撑着窗台道:“你这是折的什么?”
楼玉笙答:“折小人。”
“哦?我知道有人会用草折出小动物,倒不知还能折人。”他看了半晌,失笑,“这也是人么?”
楼玉笙把手里的草一丢:“不折了。”
公子绝抓住她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你脸上还痛么?”
“不痛了。不过就是被扎了两针。”说到这里,楼玉笙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今日那大夫靠谱么?我就没见哪个大夫这么快就问完诊的。”
“人家不都说了么,每个大夫行医的方式都不同的。”
楼玉笙轻声说:“希望她能治好。”
公子绝淡淡地笑了一下。
一阵风过,吹来若有若无的花香。
“你今日真的不用做事?”
“不用啊,我现在就陪着你。”公子绝揉了揉她的发,“若说实在是有什么事……大概就是等消息吧。”
“等什么消息?”楼玉笙茫然地问。
“自然是刀烈春的消息了。”公子绝的声音慢慢冷了下来,“她不仅擅自逃跑,还将你击昏,我不需要这样的下属。”
楼玉笙小心道:“也未必是她将我击昏的……刀姑娘虽然话不太多,但对我一直挺好的,从未表现出什么凶狠之态来。我兴许是自己睡过去了。”
公子绝眼底含冰,道:“要是连你都能发现她的凶狠之态,她也算是白在若愚阁待了这么多年。这事你就不用多管了,我自会处理。”瞧着她一脸纠结,叹气,“你呀你,总是这么天真,太好骗了。要不是我护着你,外面那么多险恶用心之人,你有几条命都不够的。”
楼玉笙撇撇嘴,然后站起身搂住他的脖子:“好吧,我不管了。反正你们若愚阁的事情那么多,我也搞不明白。”她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处,蹭了蹭,缓缓露出一个微笑来。
“我知道,阿绝是这世上啊……待我最好之人。”
她那双碧绿的眼微微弯起,像两弯荡着春水的月牙潭。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的更新也在晚上……
感谢营养液:喝水水水、叶落知秋、艾许莉的小蘑菇、洋洋洋洋洋、carrie_shieh尔冉、凉子
☆、绝笙
楼玉笙出生在边城。
边城管理混乱, 胡汉来往频繁,又民风开放,胡汉随意通婚是常有的事——当然,只“通”不婚也不罕见。
楼玉笙的母亲是一位胡姬,在一家酒肆里做弹唱生意。
胡姬高目深鼻,一双碧绿的眼轻轻一转, 便能勾去许多酒客的魂, 再加上一副好嗓子, 很快就成了边城有名的角儿。
胡姬看上了一名常来喝酒的中原客人, 其他客人总是不断向她示好,看着她的眼睛都在发亮,只有这位有趣的客人, 总是屡屡半眯着眼,摇头晃脑, 用筷子敲着桌子, 和着她唱歌的节拍, 从不多说一句话, 也不用迷恋的目光看他。
终于有一天,胡姬按捺不住好奇心,在一次表演结束后, 叫了这位客人入室。
客人长得并不出众,但却很耐看,是越看越有味道的那种类型。客人自称姓楼,是一位吟游诗人。
胡姬掩着唇吃吃地笑:“这里很乱呀, 我听说诗人都是文弱书生,你怎么敢一个人就来了呢?”
楼姓诗人道:“你只看到了这里的乱,可我却看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比如这里的酒,比如这里的建筑、比如这里的人。并不是只有盛世美景才能让人诗兴大发,万物皆有灵,万物皆可入诗。能看到这么多平素看不到的景象,自然也能作出许多平素作不出的诗篇,就算这里很乱,一不留神就会丢了性命,那又如何呢?我不悔。”
“诶,你这个人,真有意思。”胡姬眨着她那碧玉般的眼睛,问,“那你觉得,我可以入诗吗?”
楼先生笑了:“自然可以。”
当晚,他歇在了胡姬屋中。
胡姬很喜欢他。他是个诗人,说话自带一股韵味,讲故事也总能讲得精彩。诗人会给她描绘京城里的牡丹盛会是如何热闹而繁忙,会给她描绘戈壁滩上的落日孤雁是如何壮丽而凄清,会给她描绘高楼雅座中呈奉的玉液琼浆是如何回味悠长,会给她描绘乡下小路边摘下的一颗野果是如何酸苦难忍。
胡姬高兴的时候也会单独给他弹琴唱歌,唱一些他听不懂的语言。
“我是在夸你呢。”她狡黠地眨着眼。
诗人无奈地笑笑。他虽然半个音都听不懂,但这不妨碍他读懂她的表情。他去捏她的鼻子以作惩戒,胡姬便嘻嘻笑着勾住他的脖子亲了上去。
他们度过了一段很愉快的时光。
有一天,胡姬趴在他身上,用手指在他胸膛上画圈圈:“你打算在这里留多久呢?”
诗人停下了抚摸她的动作,看了她一眼。
胡姬咯咯地笑起来:“我问错了吗?你们做诗人的不就是要到处走的吗?这边城的素材你也差不多取完了吧,难道不走吗?”
诗人罕见地露出了局促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