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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玉笙恍然:“难怪。我看过好几个大夫,有些说不出我脸上是什么东西,有些倒说是中毒。加上你,一共有三个药王谷的大夫看过了。只是都解不出。”
陆挽双不由露出惭愧神色:“方才那位公子在,我不好意思多说。但现在我坦诚地告诉夫人,我是我们那几届弟子中最擅解毒的一个,我都觉得棘手万分的毒,怕是夫人……”她停住。
楼玉笙闻言怔了怔,随即叹道:“天意如此……吗……”复又道,“既然陆大夫最擅解毒,那想来对大部分毒也是会解的?我听闻……江湖上有一位毒药大家,姓庄,是个女子,陆大夫对她的毒了解么?”
陆挽双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她连药王谷学的东西都不知道,却知道庄槿?
但她还是耐心回答:“实不相瞒,庄槿也是从药王谷出来的。只不过是被逐出师门。”
楼玉笙吃了一惊:“这我倒是不知道!”
“她整日沉迷制毒,不思治病,谷主等长老认为她有悖医德,将她逐了出去。后来她以毒成名,药王谷将她视为耻辱,所以才专门开了解毒课。”陆挽双道,“不谦虚地说一句,庄槿的毒,但凡是曾在江湖上出现次数超过三次的,我都有一定的把握去解。”
楼玉笙捏着手里的帕子,道:“倘若……不曾在江湖上出现过呢?或是,只出现过一次呢?”
陆挽双微微拧眉:“那我也许需要很长的时间去了解。”
楼玉笙道:“这是为何?”
“次数若是不多,就没有足够的比较。我未必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楼玉笙试探着问:“那岂不是她今后每次出新药,都得过了许久陆大夫才能解出?”
“解毒自然是要花一段时间的,只有熟悉了毒性,才能最快速地解出来,这个急不得。”陆挽双道,“不过现在不会有这个担忧了。”
“为何?”
“因为庄槿,已经死了。不会再有新毒了。”
楼玉笙愕然。
陆挽双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楼玉笙也看着陆挽双。
两人相视沉默许久,半晌,楼玉笙轻声道:“陆大夫有没有想过,我脸上这毒,就是庄槿下的呢?”
陆挽双双手交握,唇角绷紧。
楼玉笙苦笑道:“陆大夫一定觉得,我是个虚伪之人,弯弯绕绕说了这么多,都不肯把事实和盘托出。”
陆挽双沉声道:“敢问夫人,可是早知脸上怪状是有人下毒?甚至是……庄槿下毒?”
楼玉笙轻轻颤了一下,道:“我原先只是猜测罢了,一直得不到证实……后来有个人不断刺探我的口风,我就隐隐觉得怪异……她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我便知道,此事八成是真的了。”
“夫人究竟是何身份?”
能让庄槿动手下毒,还是从未用过的新毒,这位女子必然非同凡响。
楼玉笙摇了摇头,道:“我什么身份也不是。与其问我的身份,你倒不如问一问……他的身份。”
她的目光飘向窗外。
“他?”陆挽双的心越跳越急,“那位公子……是谁?”
“他便是——公子绝。”
一声清风掠过,吹起窗框边轻薄的窗纱。
陆挽双冷汗顿出。
她行医济世,多行走于民间,不愿过分插手江湖纷争。但纵然如此,她也是听闻过若愚阁与公子绝的名头的。
真是不敢置信……那个心狠手辣、作风强硬的公子绝,竟就是这几日她面前温文尔雅、对爱妻深情款款的翩翩君子?
“你们……究竟是不是夫妻?”她忍不住问道。
楼玉笙道:“他说是……那就是吧。”
陆挽双如坐针毡,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她匆匆起身:“我待会就给你开个安神方子,其他的事不再多管。今日的话我就当做没有听到,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陆大夫!”楼玉笙抓住她的手,离席跪了下来,“求求你……救救我。”
陆挽双提着药箱,抿紧了唇。
“他和庄槿有合作,他有钱,能满足庄槿的任何材料需求,而庄槿也会帮他炼药。这是我偷偷打听出来的。”楼玉笙眼中含泪,“我与庄槿素昧平生,如今成了这幅模样,只可能是他指使的庄槿!”
陆挽双听得遍体生寒:“你……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而且,他不是你的丈夫吗?”公子绝看楼玉笙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含爱意,这不可能作假,若真是对她如此狠毒,演技未免也太高超了。
“我是实在求不到人了!他把我当做金丝雀一样困在这座牢笼里,我来来回回能见到的,只有几个偶尔来打扫的婢女罢了,顶多就是他极难得会指一个女下属来陪我说说话……只有每次非出门不可时,我才能看到外面的世界……陆大夫,我看过的全部大夫都是女子啊!”她声音低沉又沙哑,带着一点点鼻音,“他已经疯了!他是个疯子!而且,若非你已经确定治不好我,他也不敢把你留在这里——他一边笃定着庄槿的毒无人可解,假惺惺地带着我四处求医,一边又还是担心那一点点微末的风险,生怕我发现什么端倪。”
陆挽双惶然道:“你说这些,就不怕外面有人听到吗?”
楼玉笙摇头道:“这是我和他的独院,若非必要,不会有人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