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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幽淡如水,客房里隐约听见女子欢快流畅的声音:“阿竹还记得当初在灯会上被人拐走时害怕的心情呢,不过幸好还是再见到了哥哥。不过啊,哥哥,你看上去,怎么这么老啊……”
“阿竹,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口无遮拦。唉,我……这些年,你是不是过得挺辛苦的?你放心,住在丞相府里,没有人敢欺负你。”
“我过得其实还好啦……倒是哥哥当丞相,一定很辛苦吧……”
客房里灯影幢幢,客房外月影微漾。宋夫人拍拍侍女的手:“好啦,他们兄妹得叙好久呢,我们先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中
夜深人静,正是宵禁的时候,街上漆黑一片,空空荡荡。女子快步走着,乌黑鸦鬓下,是一双冷然清澈的眼。
远远地,有了灯笼的光亮,她加快脚步,上了台阶,对着值班的士卒扬了扬手中的酒坛:“我来给将军送酒。”
士卒笑着迎她进去:“是姑娘啊,将军等您的酒多时了,快请进。”
月朗星稀,将军府内安安静静,连仆人都鲜少走动。女子独身穿过弯绕长廊,在一房间的门口站定,伸手敲了敲门:“将军,是我。”
“进来吧。”
她走进去,关上门。书案前的杨将军脸色微有惫色,见到她还是露出了淡淡的欣慰的笑容:“小端,你来了。”
女子将酒放在一边,朝双鬓斑白的杨将军福了福身:“义父,您辛苦了。”
“还好吧,只是我近来有些奇怪,宋子瑞家中被盗,前几天还火急火燎的,怎么今天就传来消息说他忽然平静多了,打听也打听不出什么消息。这个老狐狸,不知道又耍什么诈。他屡次将坏事栽赃嫁祸我,再自己博一个好名声,这种小人行为真是……若非我尚有军功傍身,恐怕圣上早就……唉!这一次绝不能再让他得逞!”
女子敛眉称是。
陆之从相府里出来,心绪不佳,不由地便往将军府走去。府门口灯火明亮,把守的士卒也很精神,陆之远远看了一眼,便准备回去。目光无意掠过墙根处,忽的凝住。
一朵小小的珠花,显然是从女子发簪上掉落的。
他将它捡起,觉得有一点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他又往将军府门口望了一眼,思索了一会儿,将珠花收进袖子,快步离开了。
晨光微曦,酒肆还没有开张。老板娘清点了一下库房,准备去邻镇酒庄一趟。她一边拢着头发,一边打开门。阳光还只有寡淡一层,街上只偶尔一两个人走过。她锁好门,从袖中掏出一块头巾,正欲绾发,一抬眼却撞上一个熟悉的人,她愣了一下,才道:“陆大侠,你今天真早。”
陆之不自在地瞟了她肩上的青丝一眼,咳了一声:“我一向早起,今天恰好路过罢了。你这是……”
“哦,我去趟邻镇进点酒。”她笑笑,绾好头发,“小店恐怕得下午开门了。”
她瞳孔里泛起朝阳微微的金色。陆之点头:“那你忙吧。”他看她离去,心中的狐疑终于浮出。
傍晚,陆之走进酒肆,不出意料地又看见老板娘在拨她的算盘。“老板娘,最近有消息吗?”
老板娘一边往账上记东西,一边头也不抬地说:“没有,这几天‘那个人’都没有出现,相府也没别的动静,都没什么人说了。”
陆之“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他踌躇问道:“老板娘,在下总这么称呼你不太妥当,敢问……”
老板娘顿住手中的笔,抬头看着他,笑笑:“我姓端。”
“端,好像都没见过这个姓啊……”
“嗯,很少人姓。”老板娘只淡淡接了一句,正好有客人在喊,她便放下了账本,往那里去了。陆之停留了一会儿,也转身走出了酒肆。
深夜,浓墨般的苍穹上不见一颗星子,苍白的月亮影影绰绰地隐匿在厚厚云层中。礼部侍郎躺在床上,双手紧紧攥着床单,双目紧闭,眉头深深皱起,额上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他喃喃道:“不,不,你不能这么做……”
守夜的侍女以为有吩咐,走进内室轻声问了一句:“大人,什么事?”
床上的人似乎被靥住了,微微挣扎着,牙齿打战:“求求你,不可以,真的,求你……”
侍女有些慌,推了推他:“大人?大人?”
“啊!”礼部侍郎猛然坐起,两鬓的头发因为汗水而紧贴双颊,他脸色发白,大口地喘气,双眼瞪大了盯着侍女。
侍女害怕地退后:“大人,您方才做了噩梦……”
“做噩梦……?”礼部侍郎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思索起来,“我从来不做梦的啊……”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京中近来不少官员家遭窃,据他们私下说,当晚都是做过噩梦的,想必是‘那个人’来时点了什么耗神的香。
那个人,那个人……
“快快快!点灯!点灯!”侍女赶紧点了烛台。礼部侍郎将她赶走后,匆匆下床,摸出贴身的钥匙打开暗屉。
什么都没有。
他惊住了,一下子跌坐在地:“完了,完了……”
第二天一早,街头巷尾又热闹起来。
“哎哎,听说了吗,‘那个人’昨晚去了礼部侍郎家!”
“何止!户部尚书家也被光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