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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主若是有心仪的小公子,等以后回京只管接人就好。”
“做主夫的,自是要大度。”
“啾啾,你听我说,我——”
修长的手指适时地隔着帕子轻轻捂在李阮棠唇角,小郎君甚是气足地长长叹息一声,“妻主不必再说,我都知道的。”
那双漂亮丹凤眼还有些许薄红,似是春来刚醒的桃花,艳艳地落进李阮棠心尖,直教人生出满满怜惜。
“我只有......”
隔着手帕,她的话模模糊糊,听不清。
还做着戏的小郎君好奇抬眼,即刻便落入一片诚挚目色。
“啾啾。”这两字她倒是唤得清楚。
她是说只有他,还是只叫了他的名字?
小郎君气息一滞,又不好问她,心下随即又恼了三分。早知道就不学话本上那些男郎动不动捂人嘴,这下好了,反倒给自己平添许多烦恼。
虽然早前她也曾信誓旦旦说没有他人,可一个失忆的女子,又能记得多少前程往事。便是真有心仪之人,也早就不复记得。
小郎君垂眸,不甚自在地松手。
反正她们又不是真的妻夫,他......他才懒得在意这些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呢。
深深吸了口气按下腔子里那颗胡乱跳动的心,孟均站在桌旁,瞧见刚刚阿宁端来的水煮鱼,才想起正事。
“妻主。”
小郎君给她舀了一碗鲜美鱼汤,道,“这会外面的天还阴着,若是下起雨,长山沟水位怕是要涨,阿宁说,往常一到雨季,就是熟悉山路的孙货郎也难进村来。”
“嗯,这事胡三娘也提到过。”李阮棠点头,还未起身。手边就递来碗勺。
极鲜的鱼汤里,藏着小郎君精心挑过刺的鱼肉。
他颇为严肃地先舀起一勺吹了吹,这才喂在李阮棠唇边,“可这样一来,就会耽误妻主回京的时日。”
“咱们是不是该另做打算?”
她们留在这越久,这一桩假扮日后就越难说清。
更何况前不久,他为了让自家娘的主意落空,还特地去寻李阮棠打了赌。
虽说李阮棠当时并未应他,但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如今他又上赶着冒充她的夫郎。
要是这几日里,李阮棠突然恢复记忆,那他可就彻彻底底丢了面。
一想起这个,小郎君登时烦恼的眉头都开始打结。
“其实在这多留几日也没什么事。”李阮棠咽下最后一勺鱼汤,浅浅笑道。
“可妻主有伤。”孟均皱眉,“就算此地路远请不来郎中,也总得吃些补气血的才行。”
胡三娘家拮据,这两日吃得已是她们预备过年的粮食。况且李阮棠今又教训了付兰仙,过几日若是没见着京都来人,这村霸会不会再寻胡三娘的麻烦,都是未知。
便是不考虑这些,等回京之时,就是他要坦白之际。若李阮棠病恹恹的,他,他怎么好说出口。
所以无论如何,李阮棠都要尽快康复才行。
小郎君想得忧心忡忡,也不知忆起了什么。
“妻主!”
他眉眼一亮,兴冲冲道,“阿宁说长山沟有许多药材,今他还发现了人参花,就是地处险境,我——”
“不行!”李阮棠伸手点在小郎君鼻尖,与他摇摇头,“不许胡闹。”
“可是——”
“没有可是。”李阮棠肃容,瞧着渐渐失落的小郎君,“我伤得又不重,可以慢慢养,但若是因我一人,而让胡公子身陷险境。你叫我如何能安?”
她一席话,点的通透,并未留有余地。
孟均如玉的面颊渐渐染红,他低下头,愧得说不出话来。
刚刚提及人参花,小郎君的确动了心思,想央阿宁帮忙。
随着手臂垂下的广袖微微拂动,孟均抿抿唇,有些不知所措。他自出身,便是养在内院里的小公子,想要什么只消说上一句,稍后便会有人奉上。
何曾想过旁人会经历些什么。
他一时觉得自己不够朋友,未曾替阿宁多想,一时又觉得自己着实自私。
小郎君羞愧难当。饶是李阮棠有又软言哄了半晌,也没能让他眉间郁色消退。
这一日天沉,远远瞧着,连天空的云层都快要坠入瓦顶。
灶房里炭火烧得旺。
正忙碌做饭的胡幼宁,抽空瞥了眼搬了小凳子坐在门口的啾啾。
他一言不发,整个人都闷闷的。
就连刚刚李娘子出门,他都没反应,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胡幼宁望了眼天色,心下隐隐有些担忧。
村后面那个小山坳里,的确有不少兔子。可想要寻一只皮毛白净的兔子,却还是有些难。
更何况......
胡幼宁微微拧眉,也不知李娘子体力能不能支撑的住。
“唉——”
眼看坐在外面的小郎君又长长叹了口气,胡幼宁到底忍不住,“啾啾,你是不是有心事?”
“嗯。”孟均点头,有些没精打采的。
“你该不会是因为——”胡幼宁顿了顿,不等他问出口。
小郎君转身,低道,“阿宁,你觉得妻主人怎么样?”
“我?”胡幼宁没料到啾啾会谈起这个,他手下的擀面杖一停,复又飞快地擀起了面团,“我觉得李娘子,人好。”
他谨慎又小心地给出了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