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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之前桑慎跟他说过女郎都喜欢花样多的男子,现如今李阮棠在画舫呆了几夜,周夫郎教得那四句怕是不够用了。也不知桑慎家的那对小木人,他出嫁时会不会也有一份。
小郎君忧心忡忡地想了想,到底是奔波劳累了半夜,这会再也抵不住困意,他习惯性地在李阮棠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一阖眼,睡得又香又甜。
待第二日天明。
睡醒的孟均揉揉眼,正准备伸个极大的懒腰。忽得记起,他昨夜里似是没有回府,小郎君登时含蓄了起来,他才端起个温柔的笑,入目便瞧见跪在纱帐后,静静候着的小厮。
“知秋?”孟均一怔,又揉了揉眼再睁开,那依言掀了纱帐进来的小厮,却还是如旧。
小郎君刚刚还欢喜的眉眼一顿,有些失望,“昨我几时回来的?”
“回公子的话,大约是丑时。”知秋小心地递上柳枝姜膏和揩齿巾,孟均顺手接过,敛眉又道,“怎得不用刷牙子?”
知秋不敢隐瞒,忙解释道,“昨夜李世女特意嘱咐,说公子碰了发物,今晨口唇怕是还有些肿,务必要小的们拿些轻柔的伺候。”
肿?
小郎君后知后觉地摸摸自己的唇,又拿出小镜子照了照,脸上登时烧得绯红。
“公子?”知秋低声唤着走神的孟均。
游廊上,晨光正好,丝丝缕缕透过碧纱窗,仿佛昨夜里她目色的温柔缱绻,小郎君倏地心慌意乱起来,那美极的眉眼愈发艳丽,捏住挂在脖颈的羊脂玉,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昨夜里秦大人既然答应要与李阮棠联手,那是不是说明,这金丹案也快要收尾?
孟均偷偷翘起唇角,吩咐知秋拿了一个小册子过来。
他将下人都撵了出去,一个人躲在房里,写写划划。知冬端了香茶过来,也被拦在了珠帘外。
两个小厮面面相觑,又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一墙之隔的肃亲王府。
“对了,刚刚我听韩夫侍那院里的小厮说,大人这几日都宿在都察院,看来咱们府上啊,是要变天了。”
“嘘,你小点声。”知秋谨慎地四下看看,这才低道,“不管他们怎么说,这府里还是以孟为主。韩夫侍侍奉大人多年,便是真要被扫地出门,也得由主子出声,无论如何都轮不到咱们做下人的议论。”
“眼下他们故意放出这声来叫你听见,且不论真假,咱们都要小心地守住这院子才是,免得那韩夫侍再借此翻出什么事端。”
知冬愣了愣,不以为意道,“他还能翻起什么浪来。如今公子有李世女撑腰,这几夜你我都瞧得清清楚楚,她们——”
“知冬!”知秋猛地打断他的话锋,瞥了眼垂花门外窜过的身影,微微皱起了眉。
“你喊我作甚?”知冬背对着垂花门,这会瞧知秋往身后看去,他也跟着侧目,可那里除了修剪好的花花草草,压根儿看不出什么不妥。
他性子一向大大咧咧,又悄声笑道,“你这也太草木皆兵了。”
知秋默默垂首。刚刚,真的是他看错了吗?
*
都察院。
在一众卷宗里伏案整夜的孟晓之刚刚合上最后一页。她揉了揉了酸痛的肩头,仰在圈椅里长长舒了口气。
若非李阮棠设计,秦容也不会乖乖送来这么多账目,这里面每一笔,都清清楚楚写明了交接的时辰地点,甚至于交接人的相貌穿着都写得仔细。
有她的倒戈,剩下那几人便好办许多。如今唯一棘手的,便是魏君侍。陛下既要查他,又要宠他。是以这奏章如何写,倒成了她们几人共同的难题。
孟晓之端起桌上的凉茶猛猛灌了一口,松散的心神被这窜上脊梁的寒意一激,登时又精神许多。
她接连几日未归家,这会子才起身,檐下便来了信鸽。孟晓之解下竹筒瞧了瞧,目色倏地就难看起来。
“来人!”她起身招来随侍的婢子,附耳说了几句。
不多时,就从都察院驶出一匹快马,往皇宫的方向奔去。
巍峨宫墙,一抹朱色飞舞,赤瓦琉璃,在晨曦中泛出淡淡的金辉。
临华殿。
倚坐在软枕上的女帝淡淡抬眸,瞥了眼一早就候在此处的师徒二人。
“来人,赐座。”
这些年她沉迷丹药,朝中之事全赖于苏锦领导内阁。
如今细瞧,早些年在铜村九死一生的这个书生娘子,鬓间也有了花白,年岁辗转,她倒是越发沉稳。
“臣等索性不负陛下所托,金丹案如今已初见端倪。”苏锦垂眸,恭恭敬敬递上连夜整理出的证据。
她本就心细又极善逻辑,便是整理,也都分门别类,只一眼就能瞧出其中关联。
內侍小心奉上,女帝只粗粗看了几眼,便撂在了桌案上,怒道,“又是庆郡王!”
“陛下息怒。”苏锦并不意外女帝的反应,当初太女之争只是开端,如今的金丹案,却远非结束。
除非......
她忖了忖,直言道,“庆郡王之流,并非意在这钱银。况且臣等也已查明,魏君侍正是当年凌家的后人。”
“凌羽?”女帝微微皱眉。
当初太女之争后,凌羽就编管于庆州。她家登记在册的四十五口,如今俱已死在庆州官窑。
“正是。”苏锦顿了顿,“臣等在查案之时,发现凌家当初流放之际,凌大人的一对儿女曾在押送途中,被山贼所害。因尸首落在了荒郊野岭,故而地方官上报时,将这对姐弟的死亡也算进了她们入庆州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