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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极是极, 老臣都老糊涂了, 今日这吉时可不能耽误, 王爷您先请吧。”提及吉时怕是要耽误,王尚书也就不再赘言,让开了路示意萧景渊可以上前迎接新娘子了。
王瑜兰头顶着红盖头被母家的表哥背上了大花轿, 因着弟弟年纪还小,母亲就特意嘱咐了表哥来背她出嫁,身下宽厚的肩膀坚实有力,王瑜兰恍惚的发现幼时瘦弱的表哥原来都长这么大了呀。
这位表哥是舅母因着舅舅伤了身子特意从隔房抱来的一位堂侄,打小儿和她一起长大,王瑜兰只记得小时候这位表哥对她还是颇为照顾的,只是因着舅舅近些年来身子不好表哥这才出远门闯荡的。因着自己这遭成亲表哥还特意赶了回来。
“表妹你不要怕,若是日后你进了王府受了委屈尽管告诉我,我去替你出气,我就算什么都没有还有这条贱命,你日后,万要过的好呀。”
身下俊秀的表哥步子不停,只微声叮嘱了她几句。
“好,我现在这里谢过表哥了。”红盖头下王瑜兰的眼眶红了红,她恍惚想起那个夏日的午后,英姿勃发的少年郎认真地询问她愿意嫁给自己吗,他虽然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是他会努力上进,绝对会让她过上好日子的。
王瑜兰记得自己那时当然是动过心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个生的不错对着自己又温柔体贴的良人她又怎么会不喜欢?
答应的话在嘴里含着险些就要说出口,瞧着少年在日头底下那双湿漉漉的眼,被太阳照的蔫搭搭的大脑袋好似一个衷心的大狼狗永远会守在她身边,王瑜兰怎么忍心让他失望呢。
可当时母亲尚未生下檀哥儿,母女俩生存环境十分得艰难,王瑜兰不敢想象自己要是嫁去了舅家,没有了自己的母亲又该在府里如何过活,指望她那个一心只有权势的尚书爹爹吗?
泪花在眼眶里打着旋儿,王瑜兰那时城府还不深没能忍住,两汪泪水唰的一下就冒了出来,“表哥,我,对不起,我不能不顾母亲的处境,父亲他是一向希望把我嫁到权贵之家的,是我对不住你。你走吧,日后寻个好姑娘,是我配不上你。”
周家表哥的脸哗得就白了,小麦色的俊脸涨红着,他嗫嚅着吐出一句话,“没事,是我没用,配不上你,我会好好守在你身边,不会给你造成困扰的。”
王瑜兰那日是哭着回房的,对自己要求严格的她那日破天荒地哭湿了一张绣帕,痛苦完毕她收拾好自己一腔少女心思,梳洗好了她就又是那个名满京城的才女王瑜兰,除了自己也不会有人知道她曾经为了自己嗤之以鼻的爱情痛哭过。
记忆里青涩的少年仿佛还历历在目,执拗的站在王瑜兰的旧时光里不肯离开,王瑜兰整理好思绪不露异样的回道,“你这是说什么啥话,既然如今你已经难得混出了好名堂,就该早日娶上一个好姑娘让舅舅放下一桩心事才是。”
身下的青年未再出声,脚下的步子已久坚定地迈着,他只是用自己的无言来表示着自己的不赞同。
从王瑜兰的闺房到门口的距离再长也有走到的那一刻,王瑜兰顶着盖头也看不清脚下的路,只觉着身下的青年步子一顿,她明白自己到地方了。
一旁的喜娘扶着王瑜兰迈上了花轿,亲王妃规制的花轿摇啊摇,王瑜兰端坐在花轿里听着沿街传来的叫嚷声,不禁庆幸自己没有被赐给大皇子,而是做了三皇子的正妃。大花轿呀。
一个女人一辈子就只有这么一次坐花轿的机会。十里红妆十里长 ,花轿浪得十里狂,喜糖撒得十里甜 ,老酒飘出十里香。一顶花轿承载了千古多少的女儿情啊。
王瑜兰在心中告诉自己,下了这个花轿她就和从前的自己告别了,往后她就是作为三皇子妃而活,接下来的这一段路希望她走的长远一些。
“娘娘,请您跨过火盆。”司仪喜气洋洋的声音传来,王瑜兰在喜娘的搀扶下小心地跨过了火盆。
手边突然被人塞过一段红绸缎来,王瑜兰小心地接过,绸缎那头传来一股有力的力量,她随着绸缎的主人走进了正院。
因着宋明帝事物繁忙出宫不便,萧景渊的母妃又早逝,主位上本来是没有人的,可架不住宋明帝觉着对萧景渊这个四儿子多有亏欠,他就特意请了安乐长公主出马来给萧景渊掌婚。
主位上端坐的长公主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萧景渊,这小子倒是随了父母的好相貌,生得一副面如冠玉的好皮囊。她示意一旁的管事可以开始了。
唱礼官提高了嗓音高声喊道,“一拜天地!”
萧景渊和王瑜兰就按着礼法对着天地行跪拜礼。
“二拜高堂!”
两人对着长公主所在的方向再行一礼。
“夫妻对拜!”
王瑜兰顺着绸缎那头传来的力量转了个身,两人生疏的对拜。
新娘子好奇的向着对面看去,可隔着红盖头实在看不太清楚,她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影,眼下闪现着皂红色的靴子,王瑜兰心想别看这未来夫婿年纪不大,这脚倒是生得不小。
在王府嬷嬷的带领下王瑜兰由着陪嫁来的风儿扶着走到了喜房。
因着王爷还未过来,王瑜兰就端坐在床边静静等待,桌子上的红烛还在烧着,燃尽的烛泪挂在烛身上,远远看过去好似红烛落了泪。
一阵沉稳的步子传来,人未到声先至,房外等候着的丫头喜气洋洋地高声禀告道,“奴婢恭迎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