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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里头?”外头有人急急问道。
时语冰瞬时恍若被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彻,她卯足力气将人推开,脚下晃荡了几下,抬手用竖起的食指抵在了男人温热的唇瓣上,示意他别出声。
男人站直了身躯。
身后的门上了门栓,透过镂空的雕花看清了门外那人的身影,该是行宫里头掌事的嬷嬷,是下人就好对付。
才扶上门栓,就被身后的男人拖着往黑暗里头去,她踉跄着转身险些掉了鞋,“容王殿下?”
男人不言语,拉着她往那头去。
“躲在此处不是办法,过会儿人闯进来,还是我给打发走吧。回头若抓住了把柄告到皇帝面前。”
穿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伴随推门声,她从殿里头出来了,原来此处还有一扇门,往前走便是石阶,往下是个怪石嶙峋、浑然天成的园子。
身后传来宫女的声音,怕正追过来呢。
这酒的后劲十足,时语冰腿儿打颤,扶住了红柱子再也支撑不住,“容王殿下你快走吧。”
“怕什么?我送你回寝殿,保证我那皇帝哥哥发现不了。”男人轻笑。
后来的事她就记不清楚了,好似被送回自己的寝殿,陷入一片丝滑软绵之中不省人事。
次日清晨,时语冰是被山间鸟鸣吵醒的,睁眼时殿里空无一人,偌大的寝殿里头清清静静,殿门紧闭着,倒是轩窗半开,她躺在塌上望出去一片蔚蓝。
身下天蚕丝被褥皱成一团像被狠狠揉搓过,时语冰抬了抬腿,霎时酸得直咬牙皱眉。
她骤然地睁大双眸。
看向头顶的幔帐,这不是她的寝殿。昨夜喝醉了闯入了这座无人的寝殿。
眼神斜向床边,房间里铺的并非地砖而是金丝楠木做成的板子,冬暖夏凉光亮无比,而她的衣裙一件一件四处散乱,脚踏上、半身高的铜雀灯上、桌案上、地板上。
时语冰坐起身,娇唇微张,手背抵住了唇抑制住惊呼声,垂眸看了看身上,昨夜荒唐的几幕闪现在脑子里。
她喝醉了酒,以为已经回到寝殿,闻着男人身上清冷的檀香气,只当那是皇帝,任由他解开她的裙裳,甚至伸手攀住男人的肩膀。
时语冰如同被人抽走了魂魄,虚弱地靠在床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寝殿。
此处并非是她的寝殿,那个与她酒后云雨的男人也绝对不是萧叙。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当时在廊下与她说话的男人是容王,至于来这寝殿之后......
有可能是容王,也可能是别的男人。
她不敢再往下想。
第40章 怎恁缠人呢?
时语冰跳下床榻,将四处散乱着的衣裳一件件捡起穿回身上,又去整理床榻,鼻子一酸眼眶湿润,拂过褥子的手掌心感受到了一样异物。
她擦拭眼泪仔细瞧,一粒金累丝镂空纽扣,是昨夜那个男人的扣子!将扣子收入袖中。
无人的寝殿内恢复了原来模样,她照着镜子拢了拢头发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寝殿。
头也不回地在无人的长廊上奔走,她急于回到自己的寝殿,一头扎进去关上门来大哭一场。
拐了个弯见迎面走来一行宫女,她正了正色慢下脚步,心里有面小鼓击打起来,怕衣裳上有褶皱遭人起疑。
“参见贤妃娘娘。”宫女们行礼。
时语冰抬了抬手示意她们起身。
等一排宫女走过去了,她重新吸了口气,山间清晨气息清新,空谷间鸟儿鸣叫悦耳动听,入了她的耳朵却像是虚妄的幻音。
“皇兄你瞧好,今日我定猎一头鹿来,晚上架起火堆咱们烤了鹿肉吃!”一行锦衣劲装手持弓箭的人出现在视野当中,正朝着她这边走来。
皇帝最小的弟弟宁王萧礼正凑在皇帝身边,说得天花乱坠,皇帝走在最前头,眉眼温和侧过头地听着宁王说话。
皇帝左手边跟着容王萧让,身着黑色骑射装,他面容刚毅肤色较深,不认得他身份的人只当他是位领军打仗的将军。
皇帝抬眸注意到了她,行宫依山傍水而建,长廊格外狭小,时语冰慌忙退到一边,“参见陛下。”
“是贤妃娘娘。”宁王才十五的年纪,还是个正在长个头血气方刚的少年模样,“贤妃娘娘好。”
“宁王殿下。”
容王跟着见了礼,神情意味深长。反而皇帝睨看了她一眼并未说什么话,就由身后十数个侍卫跟着往前行去了。
老狐狸心思缜密,不会是发现端倪了吧。
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改变,她还是要试探容王的意思,总不能自己吃了这个闷亏,回头还出不了宫。
她心里的事儿更多了。回到寝殿子霜和子阙迎出来,“娘娘昨夜去了何处?”贤妃不见了,她们两人苦等了一夜却不敢声张。
“喝醉了就去旁的宫殿睡了一夜。”时语冰扶着额头坐到木塌上,“皇上昨夜过来了?”
“这倒没有,听说昨夜陛下也喝醉,宴席一散就回了寝殿。”宫女们扶着她坐到了塌上,同时奉上茶水,识趣地并未再问她什么,“娘娘可要沐浴?”
她心里头一颤,果然不是萧叙,“嗯。”
宫女们备了热水,行宫里头没有浴殿,只用浴桶围上屏风。褪了衣裳由子霜和子阙搀着步入其中。
两个宫女见她身上的痕迹,是前一夜并没有的,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时语冰心里想着要再见容王一面,并未注意到宫女脸上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