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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什么?”萧叙追问,语气不大好。从来都是他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上,没人敢戏弄他。
“陛下不会放过李沼。”时语冰只是趁机提一提,老狐狸算盘打得精,依旧未松口,想来他根本不会放过李沼。多说无益,既然行不通,那她当务之急便是堵住苏瑶的嘴。
人心难测,万一苏瑶以此为筹码去找蓉嫔、丽嫔或者韦贵妃,她们之中任何一个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那她真算是满盘皆输。
龙塌分为两边,两人各自为营,默默无言穿戴衣裳。
萧叙穿戴整齐,拽过塌上那张脏了的狐皮毯子扔到一边,用余光瞥了眼依旧坐在塌上的女人,她正仔细系着腰带。
时语冰挂好腰带上的玉扣,下榻趿进缀珍珠丝履正要告退。
“留下一道用膳吧。”萧叙道,他恢复了平时的态度,既亲近又疏离,语气也温温吞吞的。
“臣妾遵旨。”她整理着裙上的褶皱,脸上辨不清喜怒,单单只是应了声。
晚膳摆在接连着寝殿的花厅里头,从半开的轩窗里看出去,远处正是山上一片青黄,夜色渐朦胧。
行宫与皇宫不同,晚膳精简了不少,也不太讲究规矩,摆放在矮矮的食案上。时语冰坐到长食案边的软垫上,皇帝就坐在食案末端。
暖黄色烛光照得花厅静谧美好,宫内人们噤声,各自按部就班摆放晚膳,空荡荡的食案很快被青釉瓷碟堆得满满当当。
时语冰懒得绾发,任由一头浓密青丝垂散在背后,她腹中匮乏,待皇帝执起筷箸之后,她也迫不及待的夹了块肉铺往嘴里送。
她的举止算得上文雅,却远远不及自小在皇室规矩礼仪教养下长大的萧叙,时语冰不自觉地用眼角余光观察老狐狸。
他低眉敛目,筷箸与瓷碟之间并丝毫碰触声响,一举一动,松弛有度,举手投足之间皆是贵族风范。
老狐狸的眉峰好看,透着骨子君王气势,令原本阴柔的一张脸瞬间多了几分英气。
“看朕能看饱么?”萧叙开口道。
偏就生了这样一张嘴!时语冰端起饭碗又给自己夹了块排骨,心想皇帝是怎么做到吃排骨时还保持着优雅迷人姿态的。
用膳到一半,又有宫女进来送膳,将一大碗汤羹摆放到食案上,这汤羹冒着苦气儿。
萧叙还在病中,这药本该是送到他手边的,却莫名其毛放到了她眼前。时语冰自小怕吃药,心想小宫女怎么犯了这等错误,但也不想拆穿,于是亲自捧起药碗递给皇帝。
萧叙放下了碗筷,却不伸手接,“是给你备的汤药。”
“臣妾没病啊。”她捧着一大碗药,心想老狐狸就算自己不喝药,也不能给她喝呀。药岂能乱吃。
“是避子汤。”萧叙幽幽地提醒。
第51章 存稿
这个回答叫她始料未及,她当是皇帝寒症的药,原来是特意叫人送来避子汤。
“饮了吧。”皇帝用了命令的口吻。眸光落在她身上,冰冷而寡淡,隐隐有逼迫的意味。
“臣妾先晾晾再喝。”不是毒药就好,她瞄了眼散着苦气的药,她真没有别的心思,就只是怕药太苦罢了。
萧叙不置可否,收回视线执起象牙筷箸。花厅里再也无声,两人一本正经端坐着用膳,碗筷偶尔碰触,声响轻微得几不可闻。
待用膳完毕,那碗避子汤也晾得差不多了。时语冰并未犹豫,双手将其端起,盛药的碗比她的脸还大了一圈,她拧着眉头一口饮尽,一丁点儿都没剩,果然苦得钻心!可如若不饮,她今日怕是走不出这座宫殿。
待放下药碗,一只温润的手将方缶里的的茶水递到她眼前,时语冰神色平静地接过,茶水入口,茶香很快席卷了口中的苦涩。
皇帝神情略显凝重,明明她已经饮下了避子汤,他似乎也并不满意。时语冰心想老狐狸又在不痛快些什么呢?
“李沼之事,朕已经命人查明,确实情有可原,杀了他倒会寒了将士们的心。”萧叙话锋一转,扯到了别处去。
时语冰听这语气,老狐狸像是要松口了,她喜上眉梢,“那陛下说如何处置才算妥帖?”
“就判个监、禁几年罢了。”
“多谢陛下大恩。”时语冰真真高兴,她帮了苏瑶这么大一个忙,那她也绝对不会将自己的身份抖落出去。
皇帝轻应了声,花厅里就又陷入静谧之中。
好像有什么事不对了,可她又说不清什么缘由,皇帝免了李沼死刑这事就只是片刻欢欣,指甲盖似的一点儿,这会儿就没了。
她心里都莫名地有些烦闷,“那臣妾先回去了。”她勉强笑了笑站起身行礼告退。
萧叙心不在焉地轻应了声,就见身边那抹身影消失在花厅门口,他将司律叫进来,吩咐李沼之事。
司律虽说是内侍,对于朝堂上的事也略知一二,“可李沼违抗军令,私自从战场逃回皇城,若只是监、禁几年,大臣们恐怕是......”
萧叙从食案边起身,“近日处置了几个兵部官员,朕怕落个暴君的名声,此时宽恕了李沼也有益处。你回头叫人将他回皇城的缘由宣扬出去。”
“是”司律虽心中有疑,也不敢再进谏。
次日御驾回銮,下午蓉嫔就听闻内务府总管被都察院的人带回去问话,她心高高悬起,内务府总管和她父亲交情匪浅,家里怕是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