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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碗米饭、一小块豆腐和没有油水的青菜。
时语冰将饭碗放下,欲哭无泪。
熬到半夜,腹中匮乏实在睡不着,她不管不顾地将饭菜囫囵吃下,看着空荡荡的碗才觉得自己真没出息。
时语冰被软禁半年的消息一夜之内传遍了皇宫,后宫妃嫔们在贵妃面前愈加谨慎,到处弥漫着唇亡齿寒的悲凉。
其实那日明眼人也看出来了,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的事情,贵妃和巧兮明摆着故意将事情闹大,又有官眷和太医在边上造势,贤妃明明给贵妃陪了不是,后者依旧不依不饶的。两人同在妃位,贵妃仗着圣宠,也实在张扬跋扈了些。
不过妃嫔们也就私下议论些,无人蠢到敢去皇帝面前说道。
后宫愁云惨雾,相反地紫宸殿内则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情形,韦如是虽然面上斥责了巧兮自作主张,但拔除掉了时语冰这个眼中钉,尤其是皇帝毫不犹豫地将她禁足半年,韦如是心情也格外舒畅,就连偶尔想起容王妃,她也没之前那么伤心了。
接下来的几日,送进琴瑟殿的饭菜大同小异,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摞经书和笔墨纸砚。时语冰很有骨气地将其扔到了一边,并未动手抄一个字。
每日闲得倚靠在窗口看天上的云,数飞过的鸟,闲得快要发霉了。可她对皇帝对贵妃的怨恨可一分都没少,韦如是坑害她在先,老狐狸助纣为虐在后!
琴瑟殿在皇宫之中本就算作偏僻,五六日过后,就连来门口看热闹的小宫人也没有了,彻底沦为被遗忘的一角。
御书房也比往日更安静了,初春时节并无多少政务,皇帝也似乎已经遗忘了贤妃。
***
今日萧叙立在御案前,手执御笔正临摹名画,而司律正侍候笔墨。
“琴瑟殿、”
“住口”
司律收了声,御书房重新陷入一片死寂,敞开的书房门外晴空万里,偶尔飞过几只雀鸟,显得更加冷清。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人,偏偏一层层的宫墙将热闹都隔得七零八落。
未过多时韦贵妃过来,才打破了这一层寂静,皇帝收笔直起腰,面上已经带着三分笑意。
“再过几日便是元宵,臣妾想着去郊外行宫过,到时候叫人在宫中挂满各种样式精巧的灯笼。”韦如是提议道,似乎已经完全忘了容王娶妻这一伤心事。
她所谓的灯笼可并非民间那用竹条白纸做成的灯笼,而是要工匠们用金银玉器、锦缎书画、刺绣彩扎制成的堪比珍宝的精致灯笼。
萧叙搁下画笔,他一袭象牙白暗云纹长袍衬托得整个人温润如玉,龙章凤姿,“何必大动干戈去行宫,既然是元宵佳节,在宫中设个家宴便是。”
韦如是闻言脸上神情僵了一瞬,没想到皇帝会拒绝,“是。”
“朕还听闻你昨日又召李沼夫人进宫为你弹奏琵琶?”萧叙问,“罪臣之妻,还是不要召见为妙。”
皇帝说这些话时语气温和,神色淡然,如同亲近之人嘱托一般,叫人无法反驳,韦如是抿了抿唇,“臣妾知道了。”
见皇帝又执起画笔,韦如是不甘心道,“可惜萧让没有过了元宵再去边疆。”
皇帝御笔顿了顿,并未接她的话。
尽管萧叙只说宫里吃个团圆饭,元宵节终究还是热热闹闹地办了,宫中各处挂起样式精致的灯笼,元宵夜里走在宫道上,亮如白昼。
唯有琴瑟殿一处暗得阴森恐怖,不止门前未挂灯笼,就连围墙里头都没有一丝光亮。
偶有宫人路过,嘀咕着关在里头的贤妃不知是死是活。
这是时语冰被禁足的第十日,祸不单行,她病倒了。
时语冰高烧不止,饿得浑身乏力,若今夜再不吃饭明日就该仙去了,可她实在爬不起来。
夜里好不容易等到送饭送水的宫女过来,时语冰艰难地唤了一声。
小宫女见放在门口的饭碗并未被动过,本着少说话多做事的深宫保命原则,重新换了一碗新鲜的饭菜之后就逃之夭夭了。
时语冰听着远处的脚步声,心里顿生绝望。
送饭的小宫人究竟还是留了个心眼,她昨日就将此事告诉了上头的嬷嬷,嬷嬷叫她不必声张。可若真出了事自己说不定会受牵连,她慌忙跑去大殿宴上,趁着司律空闲,“司内侍,奴婢方才去给贤妃娘娘送晚膳,发现娘娘已经连着两日未进食。”
司律偷偷吩咐道,“你去命御膳房煮一碗元宵,给贤妃送过去。劝娘娘吃下。”
“朕准你自作主张了?”萧叙正饮着酒,忽得训斥道,眼神瞥向窃窃私语的两人。
司律没想到皇帝会注意这边的动静,慌忙道,“奴才该死。”小宫人更是被吓得匍匐在地。
大殿中央歌舞已起,无人注意到此处的动静。
“既然她要绝食,那就不要再送饭食过去,等她什么时候求饶,什么时候再送。”萧叙单手撑着鬓边,幽幽地命令道。
第71章 张太医说你快病死了
“既然她要绝食,那就不要再送饭食过去,等她什么时候求饶,什么时候再送。”萧叙单手撑着鬓边,幽幽地命令道。
小宫人匆忙应下,慌不择路地逃出了大殿。
皇帝这番话一字不落地入了身旁韦如是的耳朵,但她不动声色地别开眼,继续欣赏歌舞。
元宵夜宴直直子时才散,司律预备跟随皇帝回未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