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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多日连绵秋雨之后,皇城转眼到了秋末。丽嫔遭皇帝禁足,萧叙撤走了她宫里的十多个宫人,令她彻底和宫外断了联络。
宫宴过后,时语冰以贤妃的身份堂而皇之地回到琴瑟殿。
五年时间,弹指一挥,恍若什么也没发生。
萧叙不许她提起弦月和年年,即使在自己寝殿,也有宫人监视。但只要不提起这些,老狐狸待她比从前宽厚了不少,甚至隐隐有专宠的意思。
后宫的高位妃嫔本就不多。韦如是痛失爱子之后,时而清醒,时而迷糊。仪嫔最是精明,喜爱撺掇,眼下丽嫔禁足,两个人也作不出什么风浪。
贤妃重获圣宠,要说谁最记恨她,那必定属新进宫的李美人,她在皇帝面前露过几次脸,眼看着就要侍寝了,却被半路杀回来的贤妃截胡,这气人不气人?!
入冬之后,时语冰留意到一件事。每每侍寝之后的次日,宫人不再端来避子汤,这必定是萧叙的意思。
不过她没有那么忧虑,当年韦如是企图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毒死在深山当中。替她解毒的大夫说过有余毒在她体内,若不彻底清除,往后怕难以有孕。
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她将句医嘱抛之脑后。
可皇帝显然没有那么多耐心,一日她在御书房,小张御医来给皇帝诊脉。
“贤妃这几日精神不济,你也给她瞧瞧。”
第106章 你是不是不愿意
时语冰坐于木塌另一侧,手里正拿端着琴谱。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叫她想不出什么借口来拒绝,只能伸出手腕,任由张御医诊脉。
老狐狸身上披着狐裘衣,眼神毫不掩饰地往她这儿看。
最后小张御医笑着禀告说贤妃娘娘身体康健,便行礼告退了。
时语冰心里长舒一口气,拿着琴谱走向不远处的古琴。
“笑什么?”萧叙拉住她。
“御医说臣妾和陛下身体康健,臣妾心里高兴。怎么?不能笑么?”时语冰冲着老狐狸眨眨眼。
“你是不是,不愿意?”
“不愿意什么?”时语冰看着萧叙蹙紧的俊眉,装傻道。
那只冰凉的手,隔着衣物渐渐抚上她的腹,萧叙在她耳边问,“不愿意生朕的孩子?”
他气若游丝,狭长的眉目里尽是作为帝王的骄傲和贵气。
一她确实不愿意,二她的身体恐怕很难有孕,只不过后者绝不能叫皇帝知道。否则他定会疑心年年的身世。
时语冰笑眯眯地站在老狐狸身前,“臣妾身体康健,可是陛下就不同了......”
萧叙青丝披肩,周身缠着厚实裘衣,饶是这样,寝殿里也早已经燃起了兽金碳。暖得叫人犯困。
他紧紧抿着唇,眸光轻轻晃动了一下,“说下去?”
“陛下常年寒症缠身,恐怕是陛下的问题。”
言下之意,她既能生出年年,御医又说她身体康健,这就把原因推到了他的寒症上。
萧叙俊美紧锁,眸光直直地,凝视着她。
时语冰一阵心虚,决定再列举几条,好加强说服力,“后宫妃嫔众多,陛下却无子嗣......”
“朕的寒症已经去痊愈·”老狐狸打断道,“你宁可愿意为弦月生子,也不愿意生下朕的孩子,是不是?”
他将她圈紧,环在腰间的长臂用了十足的力道。
一字一句仿佛冰锥刺入骨血,叫人背后发寒。
“我没有、”她垂眸为自己辩解。
他并不喜欢孩子,只是对年年的事耿耿于怀,并且正好需要一位皇储罢了。
萧叙指尖轻点在她额间,冰冰凉凉的,再是鼻尖,再到唇角,一直到锁骨。
她被揽到木塌上,萧叙用唇代替手,一点一点地吻她,从眉心到颈间,丝丝入扣。
时语冰轻易被勾起记忆,这些时间的亲密无间。
“想不想你的儿子?”萧叙在她颈窝处轻吻着。
这一句不咸不淡的话顿时叫她醒神,既然他提起来了,时语冰忍不住道,“我没有收到洛阳来得信。”
耳边传来老狐狸的轻笑声,“朕心境不好,你当然不可能收到弦月的信。”
一阵厌恶涌上心头。
时语冰猛然将萧叙推开,“你扣了弦月寄来的信?!”
老狐狸没有否认,“是又如何?”
天气转冷,她关心年年的身体,没收到信,她每一日都提心吊胆!
“你答应说,让我看他寄来的信。答应过的!萧叙!”她再也忍受不了了!
老狐狸看着她发怒,依旧无动于衷。
一股怒火在她胸腔里燃起,“你从来说话不算话!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坏的人!”
她歇斯底里地谩骂着,萧叙并不恼怒,也未阻止。
等她彻底发泄完,狼狈地怒视着老狐狸。
萧叙竟笑了,“朕可以把信给你,只要你......”
时语冰身心俱疲,瘫坐在木塌上,眼角泛着泪光,她对萧叙发泄了所有的不满,完全伤不了对方分毫。
“你知道朕要什么。”老狐狸平静道。
他对付她,向来游刃有余。
他需要一个皇储,老狐狸的意思是,等她怀有身孕,才会把信给他。
卑鄙!
可她得身体不可能有孕,也不能向萧叙道明缘由,这必然会成为一个死结。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席卷全身,时语冰不禁落泪,她不知该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