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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识的扭头打量林鱼,这个在她面前素来谨小慎微的儿媳妇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虽然腰背挺直,低眉颔首,但那神态却从容自若,并无以前拘泥模样。
难道记忆没了,性子也会变吗?
林鱼现在还真的不怕她,几天盘桓下来,她便摸清了国公府的内幕,秦氏作为国公府的长辈,不过是明面上供着的菩萨,实际上呼风唤雨的真神还是她那个便宜丈夫。而她现在无知无畏,真神面前都敢摔药碗,又怎么会惧怕空有架子的泥塑菩萨?
“……及时吃药,认真治疗,尽快恢复记忆,不然辜负了娘娘的期待,还显得好似我国公府亏待了你。”
秦氏的训话告一段落,林鱼表示自己知道了,起身离开。
出了院门,红烛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这次只有一刻多钟就结束了,我还担心太太絮叨久了,夫人会撑不住呢。”她搀扶着林鱼道:“夫人得了皇后的青眼,也算是有了底气,以后在太太面前就不用畏惧了。”
林鱼沉默。她今日这底气还真不是皇后给的——她并不清楚一柄皇后的如意有多大价值,她“怼”秦氏,只是本性使然,仿佛她本该如此,失了忆,只是丢弃了枷锁而已。
不过那催着她治病恢复记忆的话,到底是让她心里不痛快——难道记忆是河里的鱼,她努力抓了就能抓到吗?
这半个月她每天都在吃药,一天两顿,说是养血安神的,可她的脸色却一如既往的苍白,手脚一如既往的疲软,头也总是眩晕。
药物没有效果,反而让她倒尽胃口。
又是一份汤药端到面前,林鱼面色微冷,却一言不发,端起碗来一饮而尽,红烛刚松了口气,就见林鱼转身干呕,面白眼红,浑身发抖,刚喝的药尽数吐了出来…
“夫人?夫人……”
林鱼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再次醒来已经是日暮黄昏,朦朦胧胧她听到荣时在与人交谈。
对方鹤发长须,是她前段时间见过的主治大夫。
林鱼吃药吃怕了,多少有点讳疾忌医,干脆翻个身装睡。
荣时看了帐子一眼,没有多做反应,只是又与大夫聊了几句,便把人送了出去。
他撩开帐子看着瘦削不少的人有些心疼。林鱼把脸埋进枕头里,一长绺黑发拖在身后,掩耳盗铃的模样又让他觉得好笑。
“那药暂且可以不用吃了。”
嗯?林鱼轻轻动了动,依然不转身。
“用药石来恢复记忆效果不大,不若随你心意,顺其自然,平日饮食起居,游园宴饮尽你之兴,心情好了,身体康健了,记忆就恢复了也未可知。”
这话直白的翻译一下,意思就是她以后可以想干什么干什么,由着自己怎么高兴怎么来。
林鱼终于有了点精神。
这个男人虽然是伪装温和,但做事还是蛮讲道理的嘛。
林鱼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发丝散乱,带缓衫褪,白腻的肌肤在枕头上压出了印子,她进了国公府后总是尽力维持端庄,这般娇慵随性的风情倒是少见。
荣时的视线往那细软的脖颈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开。
“大夫说,要你多与人亲近,做些快乐的事,有助于你恢复记忆。”
嗯?林鱼有些迟钝。
她细微的表情变化,没有躲过男人的眼睛,荣时轻轻笑了笑,随后除去宽大的外衫迈步进入后房的浴室,水声随即响起。
在这里沐浴?
红烛笑着来为林鱼换寝衣。
林鱼后知后觉那亲近指的是什么,整个人都僵硬到立地成墙。
怎么可以?他对她来说还是陌生人呢。
她错了,他一点都不讲道理。
第3章 . 苍白 她似乎确然是不爱他了。
荣时这个人多少有点道德洁癖,林鱼失忆了,全然不记得自己。她愿意与自己同房吗?自己的行为算不算强迫?
他不是个耽于皮肉之乐的人,林鱼失忆前,他不热衷欢好,失忆后更是没有这个兴致。
大夫的提议,荣时觉得无稽,但……他无端端想起林鱼的某些情形。
情到浓时,她浓烈的像一团火,绞缠如一条藤,燃烧他的皮肉,啃噬他的灵魂,仿佛穷极无聊的灵猫终于选到了自己满意的棉花,追逐,玩弄,一刻不停,直到自己疲惫的倒下。
他总是觉得诧异,世界上怎会有这样的人,倾尽全力的去爱,去痴迷。
他与她,仿佛冰与碳。
心跳的有些快,荣时努力闭眼消除了杂念…毕竟是夫妻,如果她喜欢,他愿意让她开心。
况且,让她总这样失忆下去也不是办法,她不愿吃药了。
日子总是要过下去……隔膜总是要打破。
拿定主意,荣时阔步而出,水雾淋漓。
淡淡的檀香味儿让林鱼鼻尖一动,回过头去却发现荣时衣带齐整。
贵族的衣物大多繁复,从内到外有五层之多。只是内室之中,沐浴完毕就要安寝,难道也需要这般层层叠叠吗?
至少林鱼自己是裹了睡袍出来直接钻进被褥的。
荣时没有看她,烛影摇红,模糊的光亮下,他又一件一件脱去自己刚穿好的衣裳,然后抚平了褶皱,将那极为熨帖的衣裳挂上衣架,最后只留下一件单薄的内衬长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