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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小娃娃躺在褥子上,盖着被子。
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暖洋洋的。
冬子想起小苗上次过生日,就问:“小苗,你为啥叫小苗啊?”
“我娘说,我是春天生的,禾苗刚刚冒出来,就给我给了个名字叫小苗……”
“哦,我是冬天生的,下着雪,我爹就叫我冬子。”
“那梅子呢?”
“梅子啊,梅子是腊月生的,所以叫冬梅……”
冬子啥都懂,说起来头头是道。
田小苗听着,觉得有两个小伙伴真不错。
孙梅英也听见了,就瞅瞅三个娃娃。盘算着津贴下来了,买几斤毛线,一人织一件毛衣。这个学着不难,小孙同志就会织,跟着学一学。
田大旺记着开荒的事儿,就去后勤处借了两把锄头。
他扛在肩上,兴冲冲地回来。
“梅英,咱们去刨地!”
“好。”
孙梅英换了一身旧衣裳,包上蓝印花布头巾,很利落。
田大旺瞅瞅,也不嫌土气了。
三个娃娃一看,就躺不住了,嗷嗷着要去帮忙。
孙梅英赶紧拦着,怕娃娃们把衣裳弄脏了。
“小苗,等到播种的时候,你们三个撒种子……”
“好的。”
田小苗怕帮倒忙,就答应了。
孙梅英和田大旺挥着锄头,在楼前刨地。
楼里的同志看见了,纷纷下来帮忙。
“建国同志,俺早就想干了,可一直下不了决心,怕人家笑话,说咱进了城,还是个农民……”
帮忙的同志都是农家出生,最见不得土地闲置。有腿脚快的,又跑到后勤处找了几把锄头和铁锨,还有几包蔬菜种子。
人多力量大,楼前的废地刨出来了,一垄一垄的,整整齐齐。
可同志们嫌不过瘾,又把隔壁也刨了刨。
隔壁楼栋住着家属,看到大家干活儿,就提着水桶出来,说把种子播下去,浇上水,就能长出苗苗了。
干活是有带动性的,其他几栋楼的同志也加入进来。
一问,都是农家出身,那铁锨把子一拿起来就知道有没有。同志们有说有笑,干得热火朝天,很有大生产运动时的景象。
阁楼上,三个娃娃呼呼大睡。
等到睡醒了,趴在窗户上往外一瞅,才发现蔬菜种子播下去了,水也浇好了。
冬子扁扁小嘴,眼巴巴的。
田小苗瞅瞅冬子和梅子,宽慰着:“等下个星期天,咱们一起浇水,没准小苗苗就冒出来了。”
“好吧。”冬子一脸遗憾。
梅子跟小苗拉拉勾,说:“小苗姐姐,千万不要忘了。”
“嗯。”
田小苗虽然没有农耕情结,可对种菜很支持。自力更生,才能丰衣足食。既省钱,又能吃到新鲜蔬菜,何乐而不为呢?
周末过得很愉快。
田大旺和孙梅英干活起劲儿,可一撂下锄头,才发现腰酸背疼,楼梯都快爬不动了。
孙梅英还好,干农活习惯了,虽然累一点,可歇一歇就缓过来了。
田大旺就不一样了,农活丢了好几年,再加上转业后除了出操,基本上没有大运动量。他往床上一躺,就不想动弹了。可跟柳进军约好的时间到了,把冬子和梅子送回去。
田大旺咬着牙想起身,被孙梅英一把按住了。
“大旺,你别下去了,我来送吧。”
田大旺呲呲牙,不再逞能。
他再次意识到多年不在家,梅英一个人操持着家里家外,有多辛苦?
冬子和梅子下楼,孙梅英和小苗送到院门口。
柳进军正等着,见了孙梅英就挥着手。
“大姐,跟你说个事儿,后勤部给家属们安排了活儿,主要在厨房里帮忙,打打杂。有一位大嫂怀孕生产,正好有一个空缺,大姐会炒菜做饭,要是想去,我就报上名。考核通过了,就能上岗,管吃管住,还有一份津贴……”
“那太好了!你帮俺报上吧?”
孙梅英正发愁钱的事儿,柳兄弟就报告了好消息。
“好,那就等我回信儿。”
柳进军大手一挥。
冬子和梅子上了自行车,一个坐在后座上,一个坐在横梁上。俩人冲着小苗摆了摆手,说了一声“再见!”
田小苗也挥着小手。
柳叔叔又帮大忙了,认识柳叔叔一家就像开了外挂。
孙梅英兴冲冲地赶回家。
田大旺一听,也很高兴。梅英闲不住,时间长了会憋出毛病来。去部队上做事儿,也算有个营生。
“梅英,先试一试,要是累,咱就回来。”
“大旺,俺不怕累。”孙梅英信心十足。
可田大旺晓得部队上人多,蒸米饭、蒸馒头都是成大笼的,炒菜都是上锅台的,挥舞着大铲子,一下一下,力气小了可干不了。
*
一觉醒来,到了星期一。
田大旺借了一辆自行车,送小苗去托儿所。
三个娃娃又碰面了,在一起叽叽咕咕说着话儿。其他娃娃有追着跑的,有打沙包的,跳盒子的,像往日那样玩耍着。
到了半晌午,警报突然拉响了。
娃娃们吓了一跳,不知所措。
保育员们“哔哔”吹着哨子,喊着:“集合了!集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