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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这是部队的光荣传统,既能减轻地方上的负担,又能改善生活。
各大军区都很有经验,沪上军分区也不例外。
基层连队驻扎在郊区,到处都是沟沟叉叉,芦苇荡,就把废地开垦出来,栽了水稻,养了上千只鸭子。赶着过年,往城里运了两卡车。
柳进军和孙玉华分了一只鸭子,两斤咸鸭蛋。
“玉华,给梅英姐送几个过去……”
“好。”
按照人头数,孙玉华捡了五个咸鸭蛋,兜起来。进军外出学习两年,梅英姐没少帮忙。前几天还送过来一包红糖,让娃娃们沏茶喝。
两家联系不断,即便是在最困难的时候。
去年秋天,柳进军从军校毕业了。
他又回到了警卫营,担着营长,负责军区首长的保卫工作。本来,他做好了下基层的准备,可首长点了将,说:“柳进军同志业务过硬,对大院也熟悉……”
柳进军留在了机关大院,孙玉华很开心。
分开这两年,可把她给忙坏了。
凯凯马上就六岁了,跃跃也两岁半了,虽然有托儿所,可还是操不完的心。
抽了个时间,孙玉华去了孙梅英家。
孙梅英切了一片咸肉,又割了一把韭菜,让孙玉华带回去。
要过年了,尝尝鲜儿。
想着前几年的热闹,不禁感叹道:“要是柳大哥回来就好了……”
“是啊,等困难过去了,咱们去金陵城……”
孙梅英和孙玉华说着话儿。
田小苗听见了,也朝金陵城的方向望了望。
*
“春节”就这么过去了。
春天随之而来。
迎春花开了,柳树发出了新芽。
在农村,这是青黄不接的时节。好在田野里,野菜冒出来了,一丛一丛的。
社员们挎着篮子,下地挖野菜。
荠荠菜、灰灰菜,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洗干净了,焯一下水,用盐拌一拌就能吃。或者掺一点玉米面,上锅蒸着吃,可扛事了。
今年春天,日子不好过。
搁在往年,农户家里多少会存点粮食,粗粮、细粮搭配着,熬过春荒。可搞公共食堂后,都大手大脚的,吃到肚子里去了,没了细水长流的概念。结果,赶上粮食减产,没了结余。
吃惯了好的,换成赖的,谁也不乐意啊。尤其是一些富农、中农,牢骚满腹。
靠山村这边还好,春天虽然来得晚,可有山货备着,熬过春天没有问题。只是老人和娃娃们,天天吃这些,味同蜡嚼。
上面也察觉到了,出台了新政策。
要求在春耕前,把包工、包产、包成本的“三包”落实到生产队。(注2)
这是好事儿,队里自个儿结算,跟高级社那会儿差不多。只要老天爷睁睁眼,风调雨顺地就好。
这时候,学校已经开学了。
田小苗迎来了十六岁生日。
家里没有鸡蛋,孙梅英切了一片咸肉下锅,做了长寿面。南方主要吃大米,面粉很少,孙梅英特意换了一点,擀了面条。
每逢生日都要量一量身高,称一称体重。
田小苗贴着门框,还是一米六六,看来定型了,个子就这么高了。她的体重保持在五十二公斤,说明营养充分,没有影响到发育。
这个春天,文化界和教育界热闹起来。
第一批右.派摘帽了,全国各地有两万多人回到了工作岗位上。这都是思想改造好的,本身也没啥大错误,就是管不住嘴瞎胡说。
搁在以往,田小苗还有点同情。
在社会主义改造时期,资产阶级跟无产阶级是对立的,都想争夺话语权。一些小知识分子,从自身利益出发,站在资产阶级的立场上说话,当然要改造思想了。
这是时代使然,世界大环境都是如此。
我国采取的是较为温和的方式,通过劳动锻炼,接触劳苦大众,继而改造思想,成为人民的一员。而很多国家采取的是非常手段。
可看到后世公知们跳脚,就同情不起来了。
就是这些人和他们的后代,握着笔杆子,半真半假地编故事,把悲情放大一百倍,哭天喊地的,甚至把个人经历上升到民族的角度。
大的方向不看,大的成就视而不见,只看自己的。
不就是下乡劳动锻炼吗?农民兄弟能干,你为什么不能干?难道你吃的粮食,是凭空冒出来的?就这还是没改造好,阴阳怪气的,还想像过去那样,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
几千年来,士大夫阶层高高在上,跟底层是脱离的。
他们读书识字,掌握着话语权。而骨子里又是自私的,软弱的,既没有又没有无产者的勇敢,又没有科学家的奉献精神。
社会主义打破了这一切。要大规模扫盲,普及大众文化,要培养无产阶级的知识分子,真心实意地为人民服务。
相比起文人小知识分子,科学家备受尊崇。
四月里,我国自行设计、自行建造的第一艘万吨级远洋货轮下水了。(注3)
这很了不起,在国际上都是先进水平。
张鸿博也参与了研制。自打回国,就在造船厂潜心钻研。他所在的攻关小组,克服了重重困难,终于研制出了这样的庞然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