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躯佝偻的渔业奴工脚下打滑，身体直直插进了鱼枪，站在旁边的监工见了，气愤的破口大骂，他上前拽回了鱼枪，大叫，“扔了，扔了，赶紧扔了！”
    噗通。
    渔业奴工的尸体在微波荡漾的海面上溅起了浅浅的浪花。
    ……
    赫连暄和小五负责巡逻的片区在船上属于阴暗、破败、肮脏的中下阶层。轮流换班巡哨的其他巡逻队队员已经过来了，胳膊上别着巡逻臂章的赫连暄和小五与他们交接了工作，也就各自离开了。
    “小贺，去不去找乐子？”小五突然出声，叫住了赫连暄。
    他叼了根烟，用指尖冒出的细火点燃，神情迷醉地深吸一口，鬣狗似的贪婪目光透过朦胧的白色烟雾，落在了一身黑色T恤搭工装裤和防水中帮靴、戴着口罩的赫连暄的身上。
    暗地里想打贺涟主意的船员有很多，但，能活到现的船员，都眼明心亮，不缺眼色——突然空降下来又蒙面的贺涟肯定不是他们现在就能伸手的，倒是能试着搞好关系，更有利可图。
    “没兴趣。”
    赫连暄头也不回地走了。
    船员能够自由活动的范围还挺广的，赫连暄闲庭信步似的四处溜溜达达，不动声色地摸清了启明星号的大致底细。
    启明星号游轮的全貌，是一个被暴力接管的阶层固化、等级森严的小型奴隶社会。
    虽然比起陆地上的末世景象，蔚蓝海上的末世景象更像是由一个个暴徒掌控资源的犯罪天堂，但赫连暄也没觉得不对劲，甚至，还出奇的适应。
    若无其事地路过货仓，赫连暄眼眸微转，唇边的弧度弯了弯，她今天有幸在类似近卫队的船员手上，看见了纯黑的M4卡｜宾｜枪。
    那可是白鹰国军队标配的枪械，即使是在末世，也不是普通的渠道能搞得到的——赫连暄不知道启明星号上的武器库在不在货仓里，但她知道，提前踩点记下偷家相关的路线和位置是准不会错的。
    “贺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新工作是看守一处斜梯口的老马走上前，朝赫连暄挥了挥手。
    他视线不经意地扫过赫连暄胳膊上的巡逻臂章，神色一僵，“你不是要……怎么变成船上巡逻的了？”
    “发生了很多事。”赫连暄神色高深莫测。
    老马目露茫然，满头问号，“你这……是棠船长安排的？”
    “对。”赫连暄露出沉稳的微笑，点了点头。
    老马张了张嘴，很虚弱，“你还好吗？棠船长的安排……你觉得怎么样？”他是真没胆子敢质疑棠船长的决定，只能委婉的暗示。
    赫连暄字正腔圆地发表感想，“我觉得很光荣。”
    老马：“……”
    ……你有病？醒醒！你还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要给棠船长当小情人儿的话吗？
    他是不是赌输了？
    老马眼神发直，他是万万没想到他押宝的对象会如此不靠谱，“小祖宗！”老马把嗓音压得极低，“你怎么！你是不是……嗐！我是真不信，棠船长会没看上你！”
    “诶，没办法。”赫连暄的瞎话张口就来，“她嫌我伺候的不行，干得她不——哦，其实主要还是她就真没看上我。”
    老马惊愕地瞪大眼，缓了半晌，才磕巴着出声，“哦、哦，这、这样啊。”他是不是不小心知道了什么会被灭口的秘密？
    而话音一转的赫连暄则看着老马的身后，半点儿没有背后编排人坏话的自觉，她弯着杏眸，姿态恭敬地喊人，“棠船长。”
    老马登时白了脸，转身战战兢兢、恭恭敬敬地点头哈腰。
    “嗯？小涟儿？”刚巧远远路过的棠千岚一边招手示意赫连暄跟上，一边继续有条不紊地对她身后跟着的一大群人下达命令。
    随行的人陆续离开。
    赫连暄没辙地跟着棠千岚走进了船舱，来到了船长室。
    “……在周二副手上失窃的启明星号的结构布置图，已经确定了是被他的情妇偷走后又转交给了另外一个女人，但那个女人，已经被玩死了……具体的下落，还在查……”
    “……封先生那边已经明确拒绝了合作，他们会在陵城港口下船，似乎，是打算去内陆发展——”
    “小涟儿，怎么了？”棠千岚打断了下属，饶有兴致地盯着被她余光抓到了，眼眸倏地睁圆一瞬的赫连暄，“你认识封先生？”
    “啊，没事儿，我就是对封姓有些听觉过敏。”赫连暄揉了揉耳朵，坦然自若地收回了打量风格简约的船长室的视线。
    想起在茵佛诺上船的那道熟悉的身影，赫连暄一时也没心情去考虑启明星号的结构布置图的事情了。
    就很烦。
    赫连暄面无表情地憋着气，暗搓搓地拜欧皇：一是希望封先生别真是封野；二是希望，万一他们还真是一个人……倒也没太问题，反正这辈子他们是陌生人，只希望欧皇保佑她千万别在启明星号上不幸遇见封野。
    别问，问就是——感情，是强者的第一大忌！
    “嗯？”棠千岚愈发好奇了，“怎么说？”
    “我的前男友也姓封。”
    “前男友？”
    “对，末世来了，他就对我始乱终弃了。”
    “难过？”
    “挺难过的，我那么爱他。”
    “……”棠千岚视线在赫连暄那张偏幼态的清纯小脸上转了一圈，她挑眉轻笑，转而简单地向唯一跟进船长室的下属交代了几句，就让人先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