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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阿晋如今的权势,想要为陈湘儿谋求一个上上婚选,亦是轻而易举的事,但那大多是奔着阿晋这层关系,而阿晋似乎也不愿给陈湘儿施舍这份便利。
苏晋给苏母的这些画像,都是苏晋精心挑选过的,不会跟苏家有更深层次利益牵绊的门户。不算好,也不算差,都是些中规中矩之选。
苏母只能尽量挖掘这些人的闪光点从旁劝诫,但陈湘儿总能跳出那些议亲对象的缺点,赵明檀瞧了瞧这些男子的画像,发现并无陈湘儿前世所嫁夫郎,便也就没怎么插话。
陈湘儿同上辈子所嫁的男子,并没传出什么不好的事,想必两人是适合的。她并不想改变陈湘儿的人生轨迹。
赵明檀转头见苏母面色有些气馁,遂道:“母亲,姑娘的婚事不可草率为之,湘儿表妹多挑挑总没坏处,两个人过日子总要看对眼才行。”
陈湘儿恼恨不已,又觉得赵明檀这话是在映射自己,映射苏晋对她就看不对眼,陈湘儿的面色越发不太好看。
苏母叹气:“你表哥发话了,这些人中挑不到合适的,他就要亲自帮你挑选一二了。”
陈湘儿道:“姨母,那便劳烦表哥替湘儿好生选选夫婿了,以表哥的眼光,湘儿相信定不会差。”
话甫一落,苏晋便挑开帘子,进到明间。
陈湘儿脸色白了又白。
苏晋先是看一眼赵明檀,见她眸色熠熠,遂收回目光,又转向苏母问了安,方将手中画轴展开置于桌上,没什么情绪地开口:“既然表妹如此相信我的眼光,那便他了。”
陈湘儿看了一眼画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比刚才更难看了。
苏母也面带不悦,似乎不太满意苏晋选的人。
赵明檀不明所以,探头一瞧。
画上人是个健硕硬朗的男人,孔武有力,一看就是行伍出身,瞧着也不像京中人士,不知出身是哪里。但男人的轮廓神态跟陈湘儿前世的夫君对上号了,就是此人,只是这男人较前世更为粗壮豪迈了几分,许是同陈湘儿成亲后,瘦了也未可知。
原来,陈湘儿的夫君是苏晋强行定下的。
苏母比较认可文人形象,看了一眼快要哭出来的陈湘儿,倒底不忍她婚事不如意,转向苏晋道:“阿晋,还是再挑挑罢。这男人一看就是五大三粗的汉子,言行举止必是率性自由不拘小节,哪里懂得女儿家的细腻,若真强行凑到一处,以后过日子怕也是鸡同鸭讲,各说各话,过不到一处儿。”
苏晋缓缓道:“母亲,此言差矣!母亲也瞧见了,那些儒雅酸腐文士无一人可入表妹的眼,既不喜文士,便是认可武将。而这画上男子也并非寂寂无名之辈,是承州军的一方小将,虽非上阵杀敌,建立不世功勋,却也清缴过几次叛匪,护一方百姓安居,是个血性男儿。表妹柔弱温婉,有如此威猛的小将军护着,无人可欺。”
大周兵制无非分为京卫守城军,地方军,戍边军(即平西军)。这承州乃仅次于盛京的第二大城池,承州地方军的小将官阶不算高,却也不算低,配陈湘儿一介孤女绰绰有余。
以陈湘儿不耻之所为,反而是她高攀。
苏母面有忧虑:“夫妻之间常有口角发生,万一是个手脚不知轻重的,出手打人,湘儿焉能受得住?”
苏晋不置可否:“母亲过于杞人忧天,将士护国护百姓,自也护家中妻子!何况,此人于军中素有口碑,从不恃强凌弱欺负妇孺,母亲一查便知。表妹生性温柔文静,即使是铁汉,想必以表妹的性子和手段,也会为之变得铁血柔情。”
一顿,眸光幽幽沉沉地扫了眼陈湘儿:“儿子知轻重,万不会拿表妹的婚嫁开玩笑,母亲大可放心!”
陈湘儿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身躯隐隐发颤,悲戚苦涩道:
“晋表哥,你是想我与苑表姐一样,远嫁他乡么?你是想绝了一切亲眷血缘关系连累你仕途的可能么?”
陈湘儿虽是拘束于后宅的女子,可大致也能猜到苏晋得圣眷的缘由。世间有才之士颇多,能让苏晋以流犯之身重入朝堂巅峰,有他自身和时世的原因,自也有其它。苏晋看似权力通天,实则亦是孤家寡人一个。
“你跟阿姐不同,你嫁的可没有阿姐远,阿姐也不会如你这般……”苏晋的唇边浮起一抹讥诮,语气也带了彻骨的冷意,“想我。”
承州距盛京不过相隔两个城池,远不及褚州遥远。若没有新婚夜那茬事,苏晋本意是将陈湘儿留在盛京,苏苑已远嫁,自小在苏母膝下长大的陈湘儿若再远嫁,苏晋担忧母亲不适。
何况,苏苑的婚事是她自己选的,嫁去褚州也是她自己做的选择,苏晋想让苏苑留在盛京,可苏苑不愿,苏苑知道苏晋走的每一步都很艰辛,盛京世家勋贵盘根错节关系复杂,她不愿置身这些漩涡,也不愿为苏晋的官场之路铺下隐患。
而苏苑的头婚更是苏家难以启齿的隐痛,是当时落魄处境之下不得不的委身,其间夹杂了一些黑暗不可知的秘辛,虽然苏晋已暗中将相关人等处理干净,但苏苑始终认为有漏网之鱼,那么多的人如何真能处理干净,就她那前夫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如何能让人心安,京中风头太盛,她怕那些尘封的记忆有朝一日被揭开,她会承受不住。
更重要的是,苏苑选择二嫁的人是她曾错过的良人,她想拼尽全力抓住,不愿再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