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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从未在公开场合真正比试过,赵明檀所谓的琴棋书画皆精只是流于旁人的言语中,赵明檀赴的宴远不及她多,展露才情的机会也是寥寥无几,就连上次安南公主府,赵明檀提早离场,亦是无缘对比。最后,她的赋昙诗作反倒被苏晋指点得体无完肤。
除了美貌略胜于她,她就想看看赵明檀的才学是否真的优于她。
那日苏晋的犀利之言犹在耳畔,宋清络眸光略微暗了暗。
她让自己耀眼,可他似乎看不见。
此起彼伏的吟诵声不断响起,引得满堂喝彩。越到后面,对联越难,待到了第九道对联后,在场竟只剩下三位姑娘,即赵明檀,宋清络和那位不知名女子。
那些自负学识渊博的才子们羞愧不已。其实,也并非他们想不出来,若多给点时间,也能对出下联。只是有时间限制,更加考验临场急智和反应速度,才会败北。
第九道上联为:“赛诗台、赛诗才,赛诗台上赛诗才,诗台绝世,诗才绝世。”(1)
赵明檀对的下联是:“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2)
宋清络略微迟疑,也对出了下联:“映月井,映月影,映月井中映月影,映月万古,月影万古。”(3)
而那名女子着急地看着中年妇人,过了时间,仍未对出,以失败告终。
中年妇人尤为不高兴,黑脸拉得老长。
女子扯了扯妇人的衣角,轻声道:“娘,春风醉已是别人的了,我们快走吧。”
妇人不甘地看了一眼那坛酒,同女子往楼下走去。
这对母女下楼之际,赵明檀比宋清络更快地想出最后一道对联,毫无疑问,赵明檀获胜。
在贺老板宣布拔得头筹者后,正要将那坛酒递给赵明檀时,意外发生了,不知从哪儿窜出一钩鼻长脸的男人,一把夺了贺老板手上的春风醉,凶煞煞道:
“小爷不服,宋家姑娘也对了出来,凭什么就这女人独得这坛酒?”
“哪儿来的混球,速速将酒还来!”贺老板身旁的奴仆厉喝道。
贺老板怕毁了这坛陈年佳酿,抬手制止了意欲上前抢酒的仆役,劝道:“宋姑娘虽对出,可却比这位姑娘慢了一步,自是无缘春风醉。”说着,指了指赵明檀的方向。
男人摇晃晃地举着酒坛,浑话连篇:“哪里慢了,小爷瞧着分明是宋家姑娘先对出来。宋家姑娘是宋国舅的爱女,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也敢欺负!敢得罪皇亲国戚,不要命了!”
“你!”贺老板气得直哆嗦,赶忙坐下顺气儿。
宋清络脸色难看至极。
哪里来的蠢货!
宋清京看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的宋清络,说:“此人名为王鹏程,父亲是兵部库部主事王奎,上月才从外省调任到盛京。大堂伯父的寿宴上,我见过此人,有所印象。”大堂伯父,即宋国舅,宋清京是宋国舅堂弟的儿子。
王鹏程的父亲巴结上宋国舅,才得以从外省官员升迁至京官。这王鹏程以前在外省时就是一方欺女霸市的小霸王,刚来盛京,还以为跟他在地方一样,还没搞清状况认清现实,天子脚下遍地都是皇亲国戚、权柄重臣家眷,岂是能随便招惹的?
有识得赵明檀身份的人,大嚷道:“不知所谓的小子,可知你抢的是哪家夫人的酒?”
“小爷管她是哪家夫人,欺负宋家姑娘就是不行。”
王鹏程在寿宴上见过宋清络,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有心巴结,想做宋国舅的乘龙快婿,自以为是仗义帮美人,殊不知宋清络已恼恨到咬牙切齿的地步。
左一个宋家姑娘,右一个宋家姑娘,可知会给她和宋家带来多大的困扰。
“这位可是当朝首辅夫人,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首辅夫人就能仗势欺人,小爷不信还没得王法了。”
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就被定义为‘仗势欺人’赵明檀:“……”
秦珊珊忍不了,刚动了动嘴唇,就被赵明檀制止:“且看看宋家如何行事?”
说着,又转向准备拔刀动手的蒋瑶光:“你也别冲动,对方是男人,又带着随从,不一定是对手。”
蒋瑶光不以为然,但倒底收刀归鞘:“还能怕了他不成?”
这时,宋清京说话了:“王公子,家中堂妹确实比首辅夫人稍慢了几息,在场有学之士皆有目共睹,请你原物奉还!来之不正之物,我们宋家人绝不会要。”
秦珊珊不禁看了宋清京一眼,赵明檀赶紧说:“定是装的,人前要脸面。”
秦珊珊:“……”
王鹏程压根没听进去,抱着酒坛子,径直往宋清络的方向走过去,嘴上还说着:“宋公子大度,可小爷大度不了,也看不过去宋姑娘被人如此欺辱,是首辅家眷就了不起,小爷今天就不信了,你们将这坛酒拿走,还能反了天去!”
那对母女已走至大堂中央,但听到首辅的名号,不禁暂停了脚步。
秦珊珊哼了哼:“生平没见过这种蠢货,蠢得没边了。”
王鹏程谄媚地将酒递给宋清络,宋清络看着眼前令她恶心的嘴脸,并没接过来,只是对宋清京说道:“烦劳堂兄将这坛酒送还给……”
她抬头看向赵明檀,慢慢道:“首辅……夫人。”
赵明檀蹙眉,随即展颜笑道:“多谢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