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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寄还站在桂花树后,他一手拿着树枝,一手拿着桂花和草叶,像是想用细长的草叶把桂花缠在树枝上。不过草叶太软,怎么缠都会断裂。见到钟萦来了,他两手稍一用力,树枝随即断裂,桂花和草叶被他一起扔进了草丛。他抬起手,黄符飞到他手中,千万黄符叠成一张,被他收了起来,随后他抬眼看向钟萦。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眼看得钟萦心很慌,感觉他下一秒就要离开了,不禁大喊道:“等等!”
严寄说:“我不走。”
“……”得了他的回答,钟萦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严寄还站在这里,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并没有想要走的想法。她刚才是怎么觉得他会离开的?还大声地叫了出来?明明是初次见面,这样的举动,用热情都没办法来解释了吧!
有,有点尴尬……
钟萦目光向旁移开,落到草地中,被他丢下的树枝和花叶,感觉他那一瞬间是想做什么的。但是树枝被他折断,哪怕重新捡起来,也无法组成原样了。他想做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钟萦感觉尴尬的气氛稍稍褪去,清嗓,抬头问道:“严寄,我想问你点事情。”
她想起来自己刚才报名字的时候,被黑白打断了,于是道:“我姓钟,叫钟萦,萦绕的萦。”钟萦停顿一下,犹豫要不要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过他是出手帮了自己的,那就是看得到怨灵,对于地府的事情也应当是有所了解的,说出来应当也没什么,不说的话她后续的问话也很难进行。
严寄一直在静静地看着她,忽然说道:“刚刚来的那两个人,是黑白无常?”
钟萦愣了一下,心想他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讶于他这么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道:“对。”
说开了就好了,钟萦道:“我是判官。”
钟萦看见他眼底似有涟漪,然后他一点头:“嗯。”
说完,远处传来了救护车的鸣叫声。不一会儿,一辆车就出现在了小区楼下。钟萦和严寄站在树后,看着车上的医生下来,进了楼。倒在五楼门口的男人被抬了下来,像一滩软烂的泥。其中一个医生做抢救时扫了一眼男人的面容,突然道:“这不是那个被通缉的入室抢劫犯吗?”
这话一出,其余几人都反应了过来,低头一看,果然,躺在担架上的人就是上了新闻的那个入室抢劫犯!
一个为首的医生动作不停,冷静道:“先救人,走,去医院!报警!”
几人将男人抬上救护车,鸣叫声逐渐远去。
听他们这么一说,钟萦也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个正在逃窜的多次入室抢的劫嫌疑犯,他还因为在一次抢劫的时候,惊醒了屋主,捅伤了屋主,被通缉上了新闻。她是在电视上还是在手机上看到过,记不清了。她看新闻看得少,邓飞的新闻那也是她休息那天,心血来潮点开看的,就记了下来。
看着救护车远去,钟萦感慨道:“我到楼上的时候,那个男人就已经晕死在门口了。应该是邓飞看到了他在撬门,为了保护女儿和父母,所以怨灵化了。”
尖叫声大概也是那个男人的。
而邓飞之所以会在她面前现身,多次等待她追上来,不断往远处飞,也是以为她是男人的同伙,想要引开她的注意力,让她远离这栋楼。
她这话并不是向谁说的,也没有想要得到谁的回应,钟萦更多是对自己说的。严寄站在她身后,默默不语。
她入判官府的第一天,陆之韵就对她说:“心肠太软的人,做不了判官。”
尤其是她这样的特殊判官。
钟萦自认自己同情心没那么泛滥,但无论看到多少次这样的事情,她还是会心情低落一会儿。幸好已经学会了快速调整。
入秋后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气温降了又降,她是鬼当然不害怕冷热,但他不同。钟萦还记得他穿的不多道:“这里冷。严寄,先去我家吧。”
……
钟萦的家是她生前买的。
时隔几年,她还记得她死的那日的事情。她当时连续工作了好几日,下班回家的路上就感觉不舒服,回到家睡了一觉,就再也没醒来。地府众鬼的死因千奇百怪,钟萦算是最平静的一种,在睡梦中猝死,连痛苦都没有。
不过还好,她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死就死了。她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在人间没什么牵挂,死了还正好不用做那让人秃头的工作了,很干脆的去了地府,结果排队轮回的途中,被三部九司的宣传忽悠到了,说什么一次入职终生受益,入职后还能享受各种福利,入住鬼城不用交税等等等等,说的天花乱坠。钟萦还挺新鲜的,这年头地府都有公务员了。于是就去要了宣传单来了解,就这么懵懵懂懂地考进了判官府。
入判官府那一天,陆之韵疯了一样为她庆祝。沈平安还说她是什么有史以来法力最强的一位。
钟萦当时还挺高兴,和众人说同喜同喜,好几天后才反应过来!
淦啊!这是从一个火坑跳入了另一个火坑啊!
她居然还是个社畜?!!!
钟萦宽面条泪:算了,怎么说也进来了,头发是保不住了。
之后的事情就是领了朱映笔做武器,成了外派的判官,处理怨灵案件。钟萦上任不久,第一件事就是抽空回过自己家。她死的无声无息,公司以为她是生病了,除了几个电话以外,再没有其他的询问。几天过去,她走时是什么样,回来后,她的身体还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