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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钟萦一时心情有点复杂,端起水杯喝水平复一下,但怎么喝都觉得自己的心几乎要提到喉咙了,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现在根本没有心脏,哪里来的心给她提,只是一种感觉罢了,喝多少水都没办法平复,干脆把被子往桌子上一放,问道:“你小时候,有没有受过什么重伤?或者生过什么大病?觉得自己似乎与别人……不太一样?”
严寄非常配合她,歪着头似在细细思索,然后才回答道:“没有,我印象中不曾受过伤,也没有生过什么大病。”
钟萦喃喃道:“没有生过病,也没有受过重伤,灵魂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活人的身体就好像是一个屏障,把灵魂都保护起来,比他们这些什么化形的身体有用多了,只有在屏障损坏,或是大病或是重伤的时候,外物趁虚而入,才有可能伤及灵魂。但也只是有可能。
因此活人的灵魂想要受伤十分不容易,一旦受伤特别难治疗。
而他灵魂破碎至此,又没有受过伤,也没有生过大病……
钟萦越想越心惊。
难道,难道……
钟萦抬手按了按心口,问道:“严寄,你是怎么知道你灵魂是破碎的啊?”
“小时候,我师父房里有一面镜子,站在镜子前三秒,就能够看到灵魂和灵魂相关的事情。”
钟萦对法器方面的知识涉猎不多,她想了想,也没有想起到底有没有这样一面镜子。接着他的话道:“你看到了?”
他语调没有大的起伏,但听起来并不沉重:“看到了。是残缺的。”
说是残缺,都是往好了的情况说的。他的灵魂,简直就是碎末。
钟萦听见自己的声音道:“那时,你多大?”
“大概是五六岁,只记得那床沿到我胸口。”
“……”
钟萦感觉有什么落了下来,却没有安心起来,反而狠狠地一沉,更加慌了。
果然如此。
就是这样。
和她想得一样。
钟萦心道:灵魂的破碎,是天生的。
可是这样的灵魂,不会降生于世的,他的前世应当就是他最后一次轮回,进入转生门的轮回之路,就会直接消弭于天地了。没错,轮回之路会对灵魂造成一定的损伤,但是也绝对不会损伤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究竟是什么造成了他这样的残魂?
她正想着,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削好的苹果,她一抬头,看到严寄放下刀,端起水来喝,动作之间非常自然,就好像这样做过千百遍一样。他说:“没事,没有什么影响的。”
钟萦犹豫了短暂的一下,非常自然地接过苹果,一边伸手还一边想为什么要接过来,明明现在不想吃,但是好像不接不太好的样子……
问题没想清楚,苹果已经拿在手里了。
等把苹果拿在手里,她才慢慢地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她激动道:“怎么会没有影响?!现在没有多大影响,但是以后是会出问题的!灵魂残缺成这样子,不是正常的消散,如果不修复的话,严寄,你就只剩这一生了!不会再进轮回了!”
钟萦喊完,蓦然愣住。
她刚才情绪太激昂,双手撑着桌子都站了起来,整个身子压在桌子上方,形成一种强烈的压迫,严寄坐在她对面,抬头看着她,头顶的灯光落在他的镜片上,反射的光芒遮住了眼睛,看不清神色。两人像是在对视,又不像在对视。但钟萦能确定,他在非常认真地听她讲话,非常认真。
钟萦双手一松,身体向后倒去,坐回了位子上:“我……对不——”
“不用说对不起的。”严寄目光平静,语调平稳,声音低沉,莫名的让钟萦安心下来,“我知道,灵魂是万物的根基,如果灵魂消散,不再轮回,没有下一世,那是真正的死亡。不用道歉,我明白的。”
钟萦嘴唇蠕动两下,听他的没有道歉,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只能含混不清地发出一声:“嗯。”
房间里一时陷入安静,钟萦有打算说的话,但是总不知如何开口,于是另起话题道:“严寄,我听你刚才提到了你的师父?是……”
“教我法术的师父。”
说起法术,钟萦就想起他操纵黄符时的得心应手。不知道为什么,钟萦就觉得她看到严寄用出来的能力只是冰山一角,他的力量应当不止于此。徒弟都这样厉害,师父也应当是一代大修了。
不由得感叹:“你师父一定非常的厉害。”
说完,她看到严寄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了自己一眼,仿佛是透过她看向了某人。钟萦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身后有什么!转身去看,空无一人。等她松口气坐正,严寄已经收回了目光,说:“不用夸他,他已经在很久之前就去世了。”
钟萦张了张嘴:“……”
“我和他关系并不好。”不等钟萦问话,他便接着讲了下去,“他在我小时候,弄丢了我的师姐。”
“你的师姐?”
“我师姐在我小时候和他一起下山,从此就失踪了,一直不知所踪。我师父死后,我就一直在山下寻找她的下落。我这次来到这里,就是来找我师姐的。我算过卦,她的行踪和怨灵息息相关,我就想着,找遍怨灵出现的地方,会不会有她的线索。”
所以就解释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楼下。应当是算出那里有怨灵,去找人的。不过人恐怕是没有找到,倒是从天而降了一个钟萦,砸入他怀中,两人抱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