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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一声大喊从坑外传来。
两人齐齐抬头。
郁良趴在坑边,冒出一个头:“钟判?!天……这发生什么了?”
他说着就要跳下来。严寄阻止道:“郁良,你回去稳住戏祭的人,不要让他们上来。”
郁良瞬间停下动作:“是。”
说完就不见了身影。
寂寒剑震颤,片刻之后,“铮”地一声,从石壁上飞出,回到严寄手中。
齐修的手臂被严寄一剑砍下,身体不知所踪。
钟萦走向那截断臂,突然踢到一个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发现这石头圆圆的,捡起来才看清全貌,是那座土地石像的头。不过这头已经不够圆了,一小半都被寂寒剑击碎,现在只有一只眼睛。
石像的眼睛和嘴巴一样,也是弯弯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石像是笑着的,钟萦却觉得这笑里带着一丝的勉强与苦涩。
她把石像的头摆正放到地上,转而拾起地上的断臂,捏了捏,忍不住转身,大声道:“这是真的。”
严寄仿佛与她心有灵犀,早就走到了她的身边。
随着他的靠近,钟萦的声音不由得渐渐放小。随即又想起对于鬼魂之事,严寄比她要了解得多,不用她做解释,没想到严寄却点了点头,说:“姐姐继续说。”
钟萦便说:“我失算了。我以为这里没有活人了,严寄你看,他的身体是真的。”
换而言之,直到刚才,齐修都是一个活人。
但这也说不通啊。钟萦拿着断臂一时忘记放下,开始自言自语道:“如果他还活着,身体里的怨气是哪里来的?”
全地府都知道的常识,怨气和阴气,都是人死了之后才会有的。
严寄没有立即接过来,反而握住了她的手臂。钟萦一惊。
他的动作足够轻柔,但力量十足,根本挣不脱。
钟萦也没想挣脱。
严寄目光一沉,声音也愈发冷硬:“有一种灵,会在活体内变化,成为怨灵。”
他手上的动作却与声音截然相反。
他伸出另一只手,莹黄色的温暖光芒自他掌心散发出,拂过之处,温温的,又有点凉。
钟萦的手臂得到了真正的治疗。她之前施的愈合咒术真是随意又敷衍。
再一次看到他使用这么高级愈合咒,钟萦还是忍不住赞叹,心里仍然挂念这他刚刚说的话,问道:“那不就是在活着的时候变成怨灵?嘶……”
钟萦想偏头,严寄低声道:“姐姐不要动。”
她乖乖听话,克制住自己。
严寄伸手撩开她鬓边的头发。齐修那一刀把她鬓边的头发直接削短了一截,乱飞的发丝贴在脸上,甚至有几根扎进了她脸颊的伤口中,摩擦间带来细密的疼痛。
严寄的手在离她脸颊很近的地方停下,似在叹息:“姐姐……”
钟萦感觉脸边热热的,酥酥麻麻的,自知理亏,没有说话。
严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在钟萦躲开之前收回了目光,说道:“确实是活着的时候就变成的怨灵。”
“啊,那……”她猛然抬头,脸颊忽然一凉,碰到了他的手指。
钟萦看到严寄眼里的光闪了两下,缓缓收回手。
严寄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直接回答道:“这种情况很少见,历史上没有几例,所以没有被列入教材中。”
这个钟萦倒是理解。
鬼城的教材面向的是更多的大众,所教的也只是普适性最强的一些基本知识。像这样的情况,简单来说就是——超纲了。没有必要。毕竟谁也不会在高中数学课本上写高数的公式。
钟萦道:“不管怎么变,本质上还是怨灵。”
停顿片刻,严寄唇边一弯:“是。”
钟萦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那截断臂,连忙放下,整齐摆在石像旁边,说道:“我看到了他画的阵。”她顺手从旁边拿了一根树枝过来,一点不差地把那个血阵重现在二人眼前,“这阵法我没有见过,但是……”钟萦拿着树枝,点了几个直线交汇的地方,“这些都是和村里的那些房子重合了。”
秦霜说的什么起了大火,为了防止大火,所以重建,导致每栋房子之间间隔很远,都是假的。
钟萦之前只觉得这布局太奇怪,然而感觉再奇怪,注意力也全都被那条诡异的街道吸引了过去。
现在知道奇怪的原因了。
整个一线天村,就是一个巨型法阵。
钟萦抬头问:“严寄,这是做什么用的?”
严寄在她身边蹲下身来,钟萦视线也跟着移动,脖子歪的没有那么难受了。
他道:“转生。”
钟萦一时没听明白:“什么?”
严寄道:“这个转生和地府的转生并不相同。这种阵法并不会让人真的转世轮回,只能做到字面上的意思,也就是……”
钟萦福至心灵,试探道:“转而为生?”
严寄:“是这样。”
钟萦皱眉道:“没有什么法术能让逝者死而复生。”
所有进入三部九司的人都要清楚一个原则,就是人死后,无论身体有没有腐烂,灵魂都不可能再回到那具身体中去了。死亡就是死亡,哪怕说死后到地府鬼城还能以灵魂的形态继续“活着”,但也无法回到人间。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所见到的一切,都是阵法所致,是假象。好了,十年前他们的生命记录突然停止的原因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