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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想着,沈清姝等谢斯年坐下后用公筷给他夹了一个大鸡腿。
谢斯年瞥了她一眼,没说话,斯斯文文地吃着饭。
两人教养极好,饭桌上食不言。一顿安静的午膳过去,收拾好桌子后沈清姝想起那包被遗忘的书籍。
谢斯年乖乖坐在圆凳上,垂眸望着怀里那包沈清姝强行塞进来的书。
她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虽然上次给你喂药情非得已,但到底冒犯了你。这些书是给你赔罪的。”
谢斯年几不可察扬眉,知道沈清姝指的是上次以唇渡药。他原没有放在心上,但见沈清姝道歉,给面子地打开了包袱。
沈清姝可以于千军万马前毫不动摇,此刻却紧紧观察着谢斯年的神色。
她知道谢斯年前世喜欢看的书,但这辈子很多事情发生变化。万一现在的谢斯年不喜欢这些书,沈清姝心里没底。
直到看到谢斯年略微松动的表情,悬着的心彻底放下。
谢斯年这个人不显山露水,性格冷漠淡定,沈清姝前世陪伴他多年,才略微能从他的微表情里窥得他一丝半缕的情绪。
谢斯年的确是对这一批书十分满意,一本本翻下去皆合他胃口。
沈清姝见他满意不禁喜悦。
然而谢斯年翻着翻着,一双凤眸蓦然抬起一瞬不瞬盯着她,难得显出几份凌厉端视的意味。
尔后面色难看地将翻过的书摔在包袱上,脚步不稳走进寝屋。
沈清姝始料不及,挪开他翻过的书,在看到底下露出来的东西时桃花眼霍然睁大。
怎么会?
第7章 篝火晚会 鼓动山寨一起努力,坐拥天时……
压在数本书下面的赫然是一张色彩鲜艳的春.宫图!
栩栩如生的绘图令人瞬息知晓画上的人在做什么。
少女桃花眸呆呆睁大,宛若圆润的铃铛。靡丽的艳色染上她初雪般白皙的肌肤,好似傍晚时分的灿烂晚霞,烧红了半边天际。回山寨前压下的薄红再度升起,并且呈燎原态势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她回忆起书肆大娘别有深意的眼神,足足僵立在原地半晌才勉强回过神来。
这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谢斯年搞不好以为她是什么女流.氓。
先是借喂药的借口轻薄于他,后又送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是女流.氓是什么呀?
少女顾不得面上滚烫,开口解释,“我,我也不知道书里面有这种东西。”
内室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清晰可闻。
沈清姝局促不安等待了一会,确定谢斯年没有回答她的意思,她用布包裹住要毁灭的赃物,夺门而出。
却不知一墙之隔的内室,男子长身玉立于雕窗前,一双深邃的凤眸乜视枝桠探到窗前的桃花树。
他薄唇紧抿,任由沈清姝解释他身形不动犹如石化在原地。
听到外屋传来少女掩门的声音,谢斯年方微微侧头。
沈清姝一出门就撞见练武回来的杏枝,杏枝好奇地看着她手里的布包,“公主,这是什么呀?”
沈清姝佯装淡定,“一些镖局需要的文书。”
“公主,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大概是天气太热了吧。镖局还有事,我先走了。”沈清姝语速极快,掩饰着什么。
杏枝望着她仓皇逃窜的背影,小声嘀咕,这还没到三伏天呐。
沈清姝去马厩前,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烧了春宫图。
她失神盯着地上一摊灰烬,大娘可真是好心干了坏事。她和谢斯年压根不是大娘想的夫妻关系,不过是谢斯年有恩于她罢了。
恰逢镖局的新业务“送信”与“快递”在盛京声名鹊起,不少百姓前来瞧热闹,一时生意红红火火。
镖局诸人手忙脚乱,沈清姝顺理成章在镖局住了半个月。
待热度稍微降下去,先前送出去的那批信有了回应。
百姓们与自己的亲人骨肉分离,数年不得只言片语,在收到回信的那一刻,纷纷在镖局内泪如雨下。
沈清姝亲眼目睹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与老伴搀扶着,用布满褶皱的手颤巍巍打开信件。
他的目光落在纸上那刻,苍老的眼中隐隐有泪花闪动,“这……这真的是我儿的笔迹。”
他抹了抹眼睛,给泪流满面的伴侣一字一句念着信上的话。尔后两位已至风烛残年的老人在六月春风里泪如雨下。
此情此景如何不令人心生触动。
不少人投向堂前端坐的面覆轻纱的少女的目光中都带上感激与敬佩。镖局的人再喊二小姐时,语气比之从前真诚、恭敬。
面纱遮住了沈清姝的面容,露出一双艳丽明亮的桃花眼,只有沈清姝知道自己此刻朱唇高扬的模样。
她的心底好似有一簇火焰炽热不熄,灼得她心头滚烫。
皇上夸她性情中人,百姓们敬她爱她。
可被困在朱门红墙里,这份与世家贵女的不同随着她的年岁增长,就像一把锋利的剑。
刺向世家贵女,也刺向了她自己。
世家贵女因着她的与众不同,排斥她。以至于她遭受沈清瑶污蔑,被扣上叛国通敌的帽子,无人相护。
精细周密的谋划之后,一样一样证据如山般压来,贵圈中的流言蜚语足够将一个人压死。
她当年护驾有功,平反有功,皇上封她为公主,背后又何尝没有另一种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