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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雾笑了笑:“到底是斗了千年的老人了,老夫倒是也十分愉悦,不介意让这丫头临死之前,做个明白鬼。”
念无相叹气:“我并未答应,要让你夺舍她。”
黑雾这时候才想起来似的:“老夫倒是忘了,千年前,设下那么周密的计划,便是用了‘金魄’搅动八大仙门这浑水,都没能成功的事,谁想八年前只是轻轻一吓唬,这女娃自己就答应了。”
念无相与谷粒对视,似乎猜到某些不好的事情。
谷粒自然也反应过来。
她有些不敢相信,这一世她虽然性子随意,闲适了些,可是绝不能在看到三师姐和五师兄当面死去后,答应凶手“夺舍”的条件,以此苟且偷生。
况且,当年就能直接夺舍的事,为什么非要拖到现在?
想到这里,谷粒终于发现了重点。
不论是千年之前,还是八年前,似乎想要夺舍她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从这黑雾的口述中,明显能够听出来,她本人的意愿才是夺舍成功的关键。
所以,八年前她凭什么答应?
谷粒更加不信这东西后面放的屁。
扯了扯念无相的袖子,索性也不传音了,直接光明正大道:“只要我不答应,他根本没法夺舍,恐怕是因为这世间煞气会反噬于他。”
见到黑雾中的蛇瞳明显有了变化,谷粒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
“八年前我肯定没有答应,恐怕当时他就尝试过夺舍,只不过险些被世间煞气吞噬意志,才不得不封住我的气海,放我一马。”
念无相眯眼,想到的却是千年前的那桩恩怨。
他曾经困守在面前黑雾所设的局中,日日夜夜受尽煎熬,寻遍了世间角落,力求找到哪怕一丝她还存活的线索。
事到如今,念无相已经不想去想,惊尘君是早就知道有此一朝,故意消失在人世间,还是说,真的差点再也不能重新站在他面前。
念无相更愿意是前者。
他希望惊尘君根本就没有被这些小人所折磨,忍受不该承受的一切。
他的柔和与苦涩混在一起,看向谷粒时,带着看这世间任何生物都不会有的动情。
谷粒虽然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却心口上猛地空了一拍,叹息着捏了捏他的手指:“别多想,我这不是好好在这站着。”
念无相点头:“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
这话不知道是说给谷粒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
反正不是跟这黑雾说的。
黑雾看着两人腻歪半天,也不催促,就好像刑场上准备行刑的刽子手,带着几分悠闲落定,宽容的让他们互诉衷肠。
谷粒他们却没别的话要说了,这一句便已经足够表明心迹。
念无相看向黑雾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物:“你到底是谁?”
黑雾静默半晌,似乎觉得这种时候,露个真身也无妨,其实他更期待看看惊尘君知道他真实身份的表情。
于是,这浓雾逐渐变成了血雾。
就好像在燕来城中看到的血雾一般。
谷粒眼看着这血雾生出烂肉,烂肉变成四肢,生了躯干,然后那张脸上的血雾隐去一些,完整露出来时,还带着难以掩盖的腥臭味。
谷粒一瞬间气血上涌。
鹤鸣山从青城山中跳出来独立门户多久?怎么也该有近千年光景了。
那一手创立鹤鸣山的祖师爷呢,在创立鹤鸣之前,他在青城山里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修的什么道?最后是陨落是飞升?
谷粒在此之前从未想过。
但鹤鸣峰大殿上高悬着的一副祖师爷画像,她这么多年,还是记住了的。
面前这人,正是鹤鸣山祖师爷的脸。
第42章 为你不做惊尘君。
眼前脚下, 景色在飞速变幻。
谷粒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他们鹤鸣山这位开山祖师爷在搞鬼。
她手下紧了紧,提醒念无相道:“小心点, 恐怕真是摊上事了。”
念无相扬眉, 他对这幅面孔也不算陌生,于是点头应是。
鹤鸣山这位开山祖师名为帝炎君, 当年与惊尘君同为天师道道祖的左膀右臂,红衣僧与他们打过数次交道, 因而记得清楚。
如今,不人不鬼的帝炎君看到面前两人似乎都认出自己的表情, 很是满意地点点头:“既然你们都认出来了,那老夫也就不废话了。”
话音落,三人身畔景色已经变换为孤坟包与芦苇齐飘, 地上虽然没了死人草,温泉池里的水也变了颜色, 但地方还是足够两人认出来的。
谷粒皱眉看着帝炎君:“你想要世间煞气?”
帝炎君重新隐入黑雾之中, 似乎是又换了一副身体,从雾中稀稀拉拉掉下人皮来。
“煞气是要的,不过这盛放煞气的神魂,自然也是需要的。”
他率先入了池水之中。
瞬间, 谷粒便看清了水里倒影的另一面, 变换成了燕来城中的行尸群。
谷粒脑筋转得很快:“你要用他们做什么……燕来城中那金魄都是你派去的?”
帝炎君嫌弃道:“什么‘金魄’,不过都是仿制你这容器的失败品罢了。不过,这些凡人, 倒确实有些用处。”
谷粒冷声:“何用?”
“这些汲取煞气的小家伙要产卵了,寻到这些血肉之躯,才是它们快速生长, 为我所用的最好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