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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轻舟点点头:“确实出现了此种情况。”
陆从霜道:“正如上午看到的龙沙村,那里的麻黄和甘草等中草药,几乎快被挖采完了。那些草药,不仅可以治病,也能防风固沙。可一旦当它们被开采殆尽,那里整个村子,将成为荒芜的沙漠,再无法住人。也就意味着,这里的生存地将减少,这里的人不得不大迁徙。”
沈轻舟频频点头:“陆掌柜继续说。”
“上午我和我师兄在周围转了转,除了麻黄和甘草,还看到了许多可以防风固沙的植物,我知道该怎么培育和种植。当然,这些都是我从书上看到的。”
说完,陆从霜看了眼沈轻舟,只见他微勾着嘴角,似笑非笑。
她当没看见他眼底的促狭,继续道:“如谢大人所言,我不能阻止村里人挖草药,甚至连谢大人都不能直接阻止,因为他们要靠采药卖钱。可如果,由官府出面管控,让他们能够做别的事挣钱,甚至挣的比卖草药的钱还要多,那是不是就可以让他们不再挖草药了?”
沈轻舟来了精神,手托着腮,一脸兴味地看着她:“陆掌柜有何方法?”
陆从霜从怀里掏出贸易街的规划图,递给沈轻舟:“这便是我想要打造的贸易街,占地三百亩,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口,周围以砖瓦墙围起来,在院墙内修建各式各样的建筑,等建成后,可以对外租赁,也可以出售,还可以留些空地,给那些小商贩做临时的摊位,如此一来,既能稳定市场需求,也能促进市场的繁荣。”
沈轻舟用指节敲了敲桌子:“谁出钱修?”他笑了声,“你可别指望官府衙门出钱,小小的一个古原县,能有多少税收?我初来此地上任,半点微薄的政绩没做出来,一来就大兴土木,那我头上这顶乌纱帽,现在就可以摘了。”
陆从霜微笑道:“当然不是让官府衙门出钱,我们可以联合北地的商人,组建一个商会,比如出钱三千银,便可以入会,出钱最多的可以成为会长,也就是商会的头儿。等这个贸易街由商人集资修建,待贸易街建成后,根据各自出钱的多少,来分配所得的利润。”
静静地听她说完,沈轻舟含笑道:“‘我们’,陆掌柜是指你和我?”
陆从霜妩媚一笑,声音柔柔的:“当然了,不然还能有谁。”
沈轻舟意味不明地笑了声:“陆掌柜只开个小小的客栈,当真是屈才了。”他敛了笑,垂眸道,“倘若那些商人不愿意呢。”
陆从霜:“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们不愿意?只要谢大人肯出面把当地的商人都召来,我愿意说服他们,实在说服不了,再另想办法。”
她兴奋地搓了搓手:“若是贸易街定下了,我们就可以让村民过来修房铺路,给予他们远高卖草药的工钱,以此作为条件,让他们不再挖草药卖,如此一来,阻止村民挖草药的事就解决了。
另外,我们还可以再规划种树防沙一事,请村民来种树,按照种了多少株给钱,比如种一株沙拐枣,给一文钱,或者两株一文钱,价钱方面,到时候再商量,无论男女老少,只要手脚齐全,能做活的,都可以来接种树的任务。这两样定下后,谢大人便可以颁布一条政策,不许私自挖采草药,违者罚银多少或者收监。”
听她说完后,沈轻舟看着她,半晌没开口。
他慢条斯理地倒了杯茶,推到陆从霜面前:“陆掌柜喝杯茶润润嗓子。”
陆从霜说了半天,确实有些渴了。
她端起来喝了干净,问道:“谢大人觉得我这个建议如何?”
沈轻舟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我觉得甚好,但是,实施起来很难。”
他自己就出身商人之家,太清楚商人之间那些蝇营狗苟的东西。
无利不起早的东西,哪是那么容易掌控的。
“不过……”他放下茶杯,勾唇一笑,“商会的事就算了,陆掌柜你未必能掌控他们,而我也无意与那些商人打交道,修建贸易街的钱,我来想办法。”
沈轻舟知道古原县这里被开出了一座金矿,然而北庭侯却瞒着朝廷,私自开采金矿,并暗地里扩充军队,是不是想造反,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他知道北庭侯与三皇子联手,将金矿的事瞒了下来,没有上报朝廷。
当时他们沈家得知这件事时,很是震惊,可因为并无十足的证据,便犹豫了一阵,没能及时把这个消息传递给太子赵怀信。
他正打算悄悄入京把这件事告诉赵怀信时,已经迟了。
陷害沈家的,是江南第二富商,苏家。
苏家长房嫡女,嫁给了北庭侯的庶子做填房。
原本他们并不确定北庭侯开采金矿一事是真是假,可在沈家被陷害之后,一切昭然若揭。
仇人是谁,为何要陷害他们沈家,沈轻舟心里清楚明白。
至皇上,他心里未必不清楚这是一场阴谋,可说到底,他们沈家的财富太大了,大得皇上也眼红。
所以皇上就趁势把他们沈家给除了。
赵怀信被贬为庶民,想来一半是因为党争,一半是因为赵怀信为了护着他们沈家,忤逆了皇上。
这些都不用问,他也能猜个大概。
原本他是没想过殿试结束就来古原县的,因为以他现在的权利,就算知道仇人是谁,也撼动不了对方分毫,稍不注意,甚至很可能引火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