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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城后,陆从霜带着云荣和王大牛去了龙沙村林韶那里。
林韶常年与农作物打交道,四处跑,对周边地形最熟悉了。
以防吕世子带人在村里搜寻,林韶将陆从霜他们送去了五里外的一片瓜田,那里有间茅草屋,是平日里瓜农看守瓜田时住的。
陆从霜简单化妆捯饬了下,让自己显得更老更糙一些,头发弄得乱蓬蓬的,穿着一身粗布麻衣。
云荣和王大牛,两人也都被陆从霜捯饬了一番,乍一看就是农家老头。
陆从霜在瓜田待了三天,第四天时,林韶出去打探消息回来了,顺便给陆从霜他们带了些吃的。
“我四下打听后,听人说,谢大人那天带着两百多衙役逃出了城。还是燕将军领兵护着他逃出去的,城中无一个兵卒,全是手无寸铁的百姓。”
听完林韶说的,陆从霜摇摇头,仍旧不敢相信。
云荣笑了声:“掌柜的,你别多想了,等着谢大人的好消息就是。”
陆从霜眼睛看住他:“你知道什么不成?”
“不知道。”云荣一口否认。
陆从霜没再追问下去,她心里反倒稳了。
林韶说完情况,便又回去了。
陆从霜继续干等着,她心里隐隐觉得,这或许是沈轻舟的计谋。
当天夜里,林韶便兴奋的来到瓜田,跟陆从霜说情况。
“从霜,谢大人夺回了古原城。”
陆从霜眼中一亮,欣喜道:“真的?”
林韶大喘着气,直点头:“我两天前买通了一个城中的叫花子,只要城中一有情况,就让他来和我汇报。晚上他来找我,说是谢大人带着人反攻,一柱香的功夫不到,就拿下了古原城。不仅如此,谢大人还杀了吕世子。”
陆从霜看到云荣淡淡的笑着,像是一副早就知道内情的样子。
她还没问呢,云荣便笑道:“掌柜的等回了城再问谢大人吧,由他亲口告诉你。”
陆从霜心口狠狠跳了跳,她点下头:“好。走吧,我们现在就回城。”
林韶道:“哦对了,我已经叫人去通知了谢大人,告诉他,你们都在这。”
刚到龙沙村,一辆马车等在村口,是刘典史,他带着十几个衙役守在一旁。
“陆掌柜,谢大人命我来接你们回城。”
上了马车,陆从霜问道:“他呢,他没受伤吧?”
刘典史摸了下鼻子:“还好,伤不重。”
他想说的是保住了命。
陆从霜听到伤不重,便松了口气。
她一想也是,沈轻舟那么鬼的人,应该不会受太重的伤。上次敌兵攻城时,他背上就只有指甲盖大一点的擦伤。
进了城,一直到衙门口,刘典史才勒马停下。
从马车上下来,没看到沈轻舟,陆从霜还没开口,刘典史便道:“大人受了伤,正在后堂休息,陆掌柜可要去看看?”
陆从霜看了眼云荣和王大牛:“你们先回去吧,回去后检查一下,看看客栈有没有被毁。”
她提起裙摆拾阶而上,往县衙走去。
来到县衙后堂,陆从霜在院里看到有丫鬟端着盆血水正从沈轻舟的房里出来。
她心狠狠往下一坠,脚不由自主的便停住了,不敢上前。
只见又一个丫鬟端着盆血水从房里出来,紧跟着是张大夫和王县丞。
两人一前一后从房里出来,张大夫走出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王县丞道:“就差半寸,再深入半寸,谢大人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陆从霜只觉浑身冰凉,她手都在抖。
王县丞看到陆从霜,轻声道:“陆掌柜,谢大人在房里。”
说罢,他送张大夫出去。
陆从霜只觉脚像灌了铅一般,很重,每抬一下都很费劲。
她终于走进屋,站在塌前,看着躺在榻上面无血色的男人,心狠狠揪了一下。
眼中一涩,她侧身坐在了塌前,握住沈轻舟微凉的手。
没一会儿,王县丞便返回来了。
他站在一边,解释道:“张大夫说了,大人性命已无碍,只是夜里很可能会发高烧,要辛苦陆掌柜照顾大人了。”
衙门的人,都知道沈轻舟和陆从霜的关系,尤其是王县丞和刘典史他们。
陆从霜轻声应道:“嗯,我知道了,王县丞忙去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王县丞走后,陆从霜握着沈轻舟的手,终是没忍住,红了眼眶。
夜里,沈轻舟果然发起了高烧。
陆从霜命丫鬟打来热水,在水里倒上几滴酒。
她用汗巾子,一遍又一遍的为他擦身体,胳膊腿,脖子,没受伤的部位都擦了。
张大夫走之前,特地开了退烧的药,陆从霜让丫鬟下去把药熬了。
然而沈轻舟昏迷着,根本没法喝药。
陆从霜便端起药碗,自己喝一口,嘴对嘴喂给他,用舌撬开他牙关送进去。
喂完半碗药,她自己舌根都发苦。
在天快要亮时,沈轻舟终于退了烧。
陆从霜精神一松懈,困意袭来,靠在床头便睡着了。
沈轻舟醒来睁开眼时,看到的便是陆从霜坐在地上,撑着半身,头枕着床榻睡在他身旁,却没碰到他。
心口一阵酸胀,他动了动手臂,摸摸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