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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这是一次意外收获。”
过云从指着落款,“这张纸从旁佐证一件事,你想找到的方老道士极有可能真实存在。他不只是你幼年的记忆,那段没有旁人能佐证的记忆。”
会不会是重名?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是同一个人的概率更高。
别忘了过峰是苏城人。
他在1970年的四月结婚,这一年的正月初一是2月6日,批命在结婚前的两个月。
奉衍的记忆中在1973年左右在内蒙草原上见过方一叶。
虽然记不清那张脸,但对一个细节有印象,那人身上带了一张印着苏城的火车票。
相近的时间段又都与苏城相关,一样的称呼,批命的本领更可能为道士所有。
这些关联点叠加,在旧书内留下黄纸的方一叶,九成就是奉衍在寻找的记忆中的模糊身影。
过云从拿着黄纸,尽管它用材非常普通,但还是能从上面瞧出些许端倪。
“方一叶,他是故意的,故意把黄纸糊在三层牛皮纸的里面。原因很简单,这样的批命本就不能出现在被批命者的面前。”
人,究竟能不能胜天?
年少轻狂时,或是认为一定可以。到了一定的年纪,不得不明白亢龙有悔。
算命先生多遵从一个潜规则,运可以改,命不能逆。
他们给前来问卦的人说测算结果,多是言辞模糊而不尽不实。九成是话术结合了骗术,但也有一成是窥见天机不可言。
像是这一则批命,接近不可言的范畴。
方一叶就差没拿着大喇叭喊,过峰命里有劫难,不是一般的倒霉而是注定时日死劫,它应该要怎么去避开。
这些事如果直接说出来,不论过峰是哪种态度,方一叶怕都会遭受一场劫难。阎王要人三更死,你帮忙改了怎么能不付出代价。
“不可说却又想提醒对方,最终用了迂回的方式。把它糊到旧书封皮内,如果能在一切应验之前被发现,就是天赐幸运。”
过云从嗤笑一声,好运可遇不可求,只怕方一叶也知道希望非常渺茫。如不渺茫,也就不是他能承受的迂回坦白方式。
要说责怪,尚不清楚方一叶与过峰的关系。
假如只是萍水相逢,又怎么要求一个人为另一个遭受天谴。何况以七十年代的大环境,方一叶批了命,过峰与刑海多数也不会信。
奉衍不知从何安慰,逝者不可追,一切已经成了定局。
只好尽可能地把话题引向人力尚能去努力的方向,“黄纸藏在牛皮纸封皮内,这书必定经过方一叶的手。知道这本书的来历,或是就能找到人。”
过云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沪城的家里没有相关记录。这书能被送出去,说明它对父亲没有特别含义。七十年代搞一本外文书,可能就是废品回收站里拿的。回头,我去苏城老家再问问。”
对去苏城找过家人询问,不能抱太高的希望。
过峰与过家人的关系不亲近,过峰读过什么书又和那些人有往来,只怕过家人是一问三不知。但,好歹也算一个方向。
谁也没想到会在丰都县遇上这样的线索。
奉衍其实还有一些没出口的疑问。
哪种程度的批命算是泄露天机?方一叶挑选俄文书储藏批命卦纸,代表精准预测了过峰夫妇会注定命丧莫斯科吗?为什么不能改变那一次死劫,是交通意外不可避免,还是存在某种不可言说的理由?
简单点说,过峰夫妇的死亡是否另有隐情?
第三十六章
过峰与刑海的死亡会有隐藏的秘密吗?
奉衍抿了抿唇, 另一个问题说出来更难免伤人。
过云从精于玄术,没有测算出过峰夫妇的死亡这一劫,是否会自责伤心不已?
过云从主动点破,“有关那次道路塌陷事故, 说实话, 我之前认为没异常。我去过出事地点, 地面上没有奇怪波动, 现在却不能肯定了。七月死亡, 九月观察,这段间隔时间足以让明显的异常消失。”
去年九月初, 过云从穿越而来。在出院后, 她前往过峰夫妻出事的道路塌陷处观察, 当时没有发现目力所及范围有问题。
一切与官方给的调查报告吻合。大病初愈,在没发现异常的情况下, 她回了沪城。
今天,这一张黄纸打破了以往的某些认知。
方一叶批命死劫, 预测得太过精准, 几近窥见天机。
过峰怎么会收到这样一本书,他与方一叶有什么渊源?最终应劫而亡, 难道真就是道路施工质量不好导致了地面塌陷?
“大四的课程少,我也没有去哪家单位长期实习的打算。可以找段时间,重回莫斯科再彻查一翻。”
过云从说了部分实话, 而另一个问题无法向奉衍说起。比如她为什么没测出过峰夫妇的死劫?理由太简单,当时她又不在这世界。
“一起去,找方一叶也是我的目标。”
奉衍又补充说明, “别走铁路。不知你有没有关注, 苏联解体之后国际列车上越发不太平。尤其是在驶出我国国境线之后, 车上治安非常混乱。如果可以,最好坐飞机,既省时也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国际列车,顾名思义要跨越国境。
驶出华国边境后,华国的乘警就要下车,换上其他国家的警力。那是理想状态,而依照目前国际局势,列车驶出华国后就处于无人管辖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