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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蕴娇尝到了知己知彼的甜头,她总算理解为什么古代宫斗里处处都有眼线间谍的描写。给敌人身边安插眼线,那是他娘的太香了!
不知是因心里激动,还是身边少了熟悉的味道,柳蕴娇一晚上都没睡安稳。直到破晓时分,她才渐渐有了睡意。
这一睡再醒来,便已经是上午八点的光景了。
九离不在院里,她便带好帷帽自己出去打水洗漱。
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只有荣娘在搬柴火。见女郎醒了,荣娘忙放下手里的活计,主动打招呼道:“女郎您醒了!锅中烧了热水,奴打一些给您洗漱吧。”
柳蕴娇隔着帷帽朝她笑了笑,没有拒绝。
“荣娘的手艺真好,昨儿夜里我都添了一碗饭。”
“女郎心善大度,荣娘愧不敢当。荣娘只有些做家常菜的手艺,没遭难时,家里有个挑嘴的臭小子,总是挑奴这个做娘的不是。”荣娘打好水,没敢把手放进去试水温,便多掺了一些凉的交给女郎。
柳蕴娇见荣娘眼里的忧愁和焦虑,便问:“那孩子在哪儿?”
“闹水患的时候我们便往北方逃,到了安庄时走散了,我被人牙子抓走,而他不知下落何方。他会些武功,但愿不会被人欺凌……”
在这个没得监控的地方,茫茫人海中找一个人何其难。就算动用各种关系和势力,也很有可能是杳无音讯的。柳蕴娇担心自己插手给荣娘希望又让她失望,便也没有多过问了,“都说孩子和当娘有心灵感应,倘若他还在安庄,就有机会与你相见。这样吧,往后食材采买都由你下山置办,只要不耽搁活计,多余的时间你大可以去寻你的孩子。”
荣娘喜极而泣,当即跪地叩谢:“女郎大恩无以为报,若奴找到了那孩子,一定也让他给您做牛做马……”
柳蕴娇心中感慨,没有再说什么,端着热水进了屋。
荣娘听到女郎的屋里响了两声哨子,接着两个黑衣人如闪电一般在她眼里消失,她眼皮子跳了跳——好强的武功,比她儿子的功夫高深了不知多少倍!这些黑衣人,一定都是女郎的手下,荣娘不敢再多看,忙收回心思干活。
半山腰上荒地的开垦工作如期开始,众人卯足力气,热火朝天地干活。
“叮当……叮当……”锄头砸在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安伦蹲下身子,把土里藏着的石头取出,丢在废物堆里。这片荒山的土质果然如女郎所说,干巴结块,肥力贫瘠,土里面的石头还很多。要修筑梯田,最省力的方法便是一边翻土,一边留出沟渠位置以及供人行走的田坎。
九离站在一旁监工,太阳起来了,她热得直用帕子扇风。
连九离身上都出了密汗,下地干活的哪个不是汗流浃背。这些汉子全然忘了九离的存在,脱了上衣,打赤膊继续开荒。
九离长这么大哪里见过二十多个男人都赤着上身的场面?当即一阵卧槽,觉得自己的脸比太阳还烫,局促地徘徊一会儿,想到主子也许醒了,她总算有借口离开这里了!
昨夜和主子睡在一个屋里,九离知道主子睡眠浅,早上动身的时候尽量把动作放缓。她本以为自己会是最细心的那个,没想到安户长比她的动静更小,带领着二十多个人天没亮就出去开荒,愣是没让九离听到他们的动静。
九离从山上回来,站在门口,试探性地轻声唤道:“主儿,您醒了吗?”
柳蕴娇正在屋里选种子,眼皮也没抬:“进来吧。”
刚要推门,想了想,自己满脸是汗的哪能见主儿,于是先把脸上的汗擦了个干。
柳蕴娇面前的桌案上摆了四个盘子,每个盘子里都是没有剥开稻衣的大米粒。身侧是一包麻袋,麻袋里也全是稻米。
她遣七影买了一些晏楚本土的稻谷,在系统中与现代的晚稻做了对比。现代稻谷的颗粒饱满圆润,个头大,稻衣纹路鲜明,且谷粒颜色更为透明,柳蕴娇认出了现代稻谷的特征,便按照这个方法,从晏楚的稻谷里挑选一些优良的种子出来。
到时候,现代晚稻与优选出来的晏楚稻谷混合种下,一来她挑选过的种子不易惹人怀疑,二来稻谷的收成也不会出现突然翻几倍十几倍的状况。
九离再一次见到主子真容,心里好一阵赞叹,主子真是又漂亮又聪明又能干!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忙碌干活是应该的,主子尊贵之身也没闲着!啊啊啊,有脑有钱还努力,这样的主子好喜欢!
柳蕴娇手头忙着,也没抬眼看,也就错过了九离一脸崇拜的表情,“垦荒那边情况怎样?”
九离缓了心神,老实道:“一切都很顺利,我听常幼说他们没到卯时就到了地里,如今过去了两个时辰,荒地的表土都已经翻得差不多了。”
卯时?那岂不就是五点左右?柳蕴娇有些震惊于他们的执行力,但是天气炎热,日头一旦上来,就不好继续干活,容易中暑。且开荒并非朝夕的事,就算他们进展得快,也要七天左右才能完成。
柳蕴娇一是担心健康问题,二是担心大家的热情一旦被时间磨碎,就不会有第一天上工这般的劲头了,毕竟这是枯燥的苦力活,而她又做不到奴役主那样的心狠手辣。
她得好好想个法子。
柳蕴娇放下手头的稻谷,找了一块布帛提笔写好内容,带上帷帽,又吩咐荣娘做些菜饼后,领着九离来到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