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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是望着楚凝离开的背影。
离开茶馆之后楚凝先去了京兆尹府的户籍科,出来后直接回家。回家后第一时间去了楚家的库房, 把家中保存的最为精细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是祖父年轻时候的一顶头盔,那时候大梁还没有如此强盛,正处于内忧外患之中,祖父一杆银枪挑翻北境五族, 接连收复大梁十五座城池。
箱子里还有一顶头盔, 是楚凝父亲的。那时候先帝早亡,皇帝与八皇子竞争帝位,血流成河。皇帝被困在圆明园, 是楚父率领八千圆明园行宫亲卫浴血奋战送皇帝回宫登基。
楚凝深知自己虽然战功赫赫,在皇帝心中却毫无情面,就只能拿出这些东西来讲情面,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在皇帝面前还有没有作用。
两顶头盔上划痕严重,可以说的上是伤痕累累。可在楚凝心中,这就是最宝贵的东西,当初他自己身陷囹圄的时候也没想起要拿出来,可这一次却要给谢珩求情用上。
楚凝抚摸着两顶头盔,静静地坐了一整个下午。等到傍晚的时候他才出来,在长明的伺候下先用了晚饭,然后再沐浴更衣。
长明出去打听了一个下午,这个时候众人都对谢家避之不及,就连皇后都在紫宸殿外跪着,没有人敢触这个霉头,都恨不得赶紧去巴结燕亲王。
至于谢珩的消息,仍然是一丁点都没有,只知道皇帝派了心腹大臣去查,可是这位心腹大臣本来就与谢家不对付,如今又家门紧闭,根本抓不到人,分明是不可能帮忙的。
楚凝听完消息点了点头,之后便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然而熄灯之后他却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的。
床上还残留着谢珩身上的味道,是一种又清又甜的酒味。他抚摸着床上谢珩枕过的枕头,睡过的被子,心里越来越乱。
可他也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倒下。
就这样,楚凝半睡半醒地度过了一个漫长的晚上。
第二日起床的时候又下了雪,楚凝穿上官服披上斗篷,让长明收拾好东西便向皇宫进发。已经临近年关,早朝也改为每五日一次,所以楚凝想要进宫必须要递牌子登记后才能进去。
所幸递牌子的时候很顺利,说明皇帝此时还愿意见他。他连忙带着东西到紫宸殿偏殿等待传唤。
平日里偏殿都有不少大臣在,今日却只有楚凝一个,偏殿里只有一盆刚点起来的炭盆,委实有些冷了。还好等了没多久,皇帝便让太监过来宣见。
楚凝跟在太监身后的时候脑袋里仍是一片空白,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解释。本来就不是一个善于揣测人心的人,过来求情实在是难为他。
掀开紫宸殿的门帘便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紫宸殿里摆了好几个炭盆,进来便暖意融融的。
楚凝小心翼翼地走到皇帝面前,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臣拜见陛下。”
“平身吧。”皇帝今日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坐在龙椅上似乎是在批改奏折,他见到楚凝进来坐得端正许多,缓缓问道:“爱卿今日冒雪前来,可是有要事禀报?”
皇帝有些浑浊的眼睛望着楚凝,他的目光里带着睿智,仿佛已经看透了楚凝到底要说什么。
楚凝并没有站起来,他继续跪在原地,扶在地上的手都在颤抖。“臣今日前来,是请求陛下网开一面,彻查谢珩一案。”
“彻查谢珩一案?”皇帝的语气微微上扬,“他做错了事,朕自然要彻查,楚卿是在质疑什么?”
皇帝的语气似乎有些不悦。
“若谢珩做错了事,自然应该受罚。但是臣愿意担保他绝没有通敌叛国,臣相信谢大人是忠君爱国的大丈夫,定然不会做出如此厚颜无耻之事。”楚凝即便跪着也是挺直了腰板,义正言辞地说话:“而且当初若是他通敌叛国还陷害于臣,后来彻查的时候继续栽赃给臣便是,根本无需为臣平反,所以定然不是谢大人所为。”
皇帝低头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楚凝,仿佛想从楚凝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外边的推测和风向他并不是不知道,他相信楚凝也知道。
“可他身上不止这一条罪名,楚卿。”皇帝清了清嗓子,端起茶慢吞吞地喝了一口。“他年纪太小,也容易做错事,做错事就要付出做错事的代价。”
“是他真的有罪……还是陛下觉得他有罪呢?”楚凝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着已经老态的皇帝。经过这些对话,他几乎已经确认皇帝没有放过谢家之心,说话间也大胆了起来。
“楚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皇帝猛地把毛笔拍在桌子上,红色的墨溅起了好几个墨点。
“臣自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楚凝跪在地上磕了一下头。“臣与谢珩已经在京兆尹府登记成亲,虽然未曾过礼,却已经是谢大人的亲眷。臣以谢珩亲眷的名义,请陛下看在楚家三代忠良的面子上,求陛下开恩,臣不求他还能在朝为官,只请求陛下饶谢珩一命。”
楚凝双手紧握,心里却突然平静下来。若是皇帝真的铁血无情,那他作为谢珩的正妻,也必然逃脱不掉。
皇帝似乎沉默了半晌,整个宫殿里楚凝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过了良久,皇帝才突然出声——却不是对楚凝说,而是让总管太监把屋里所有的人都撤下去。
楚凝猛地抬头,已经意识到不对,可是却猜不到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