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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是死别,一段是生离。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易秀兰和孟敛二人都冷静了些,为了不打扰苏裕,他们走出房门,去了院子里谈。
易秀兰拿了件雪白狐裘给孟敛披上,孟敛本想让易秀兰自己穿,但突然想起了小时候易秀兰说她练的是寒系内功,在寒冷时体内会自行运气修炼,孟敛便没有拒绝了。
二人坐在了院里的石椅上,同时开口说:“那年……”
虽说是血肉亲情,但是两人这么多年没见了,中间的隔阂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补上的,刚刚相认的激动过去后,不尴不尬的感觉便不停地在二人之间徘徊,孟敛别扭地说:“娘,您先说吧。”
易秀兰叹了声,说:“敛儿,现在你已经长大成人了,我也不妨将当年的恩怨纠葛从头说与你听。”
易秀兰原是北边小镇猎户家的独女,她的爹娘跟长山派的长老有些交情,不愿她跟着他们受贫穷的苦,在她五六岁的时候便将她送到了长山派门下学武,长山派并非什么名门大派,但是武功路数很独特,多行侠义之事,在江湖上有点名气。
易秀兰为了不负爹娘所望,日日勤练武功,所以虽然她学武晚,但是如此苦练了几年,也慢慢地赶上了比她早入门的弟子,师父觉得他聪慧刻苦,很是看重她。
她排行第六,往上排的全都是师兄,其中四、五师兄被她超越,心有不甘,不喜欢与她来往,大师兄和二师兄既要练武,又要帮着师父处理门中的事务,也没空管她。
只有三师兄悠悠闲闲,每日都来逗逗她玩,顺便指点一下她的武功,在师门比武中,三师兄被她超过了也不恼,每日仍是笑嘻嘻地来找她玩。
易秀兰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对洒脱不拘的三师兄生出了一些男女之情,如此又过了几个年岁,他们下山卫道,遇到危险时,易秀兰总是护住三师兄。
二人从青梅竹马到暧昧不明再到真正交心,他们是亲人,是知己,也是爱人。
三师兄牵着她的手,说:“小师妹,等我们回到了长山派,我便跟师父说我们的事。”
易秀兰是江湖儿女,闻言只是耳朵漫上了红意,接着便坦坦然:“好啊,不过,回长山派之前,我想先跟我爹娘说。”
三师兄说:“好,千山万水,你去哪,我就去哪。”
二人骑马赶到小镇,却见魔刀门的人正在屠杀小镇的人,易秀兰看见她爹被一刀砍死,她睁大双眼,凄声怒喊:“爹!”
她飞身跑去想保护在一旁怔怔的娘,还未赶到,又是一刀砍下,她眼前雾蒙蒙地,傻乎乎地在血影刀锋间踉跄,“娘……娘……爹……娘……”连刀锋什么时候指在了背后都不知道。
「嗤啦」一声,一人倒在了她身后,死时还在看着易秀兰,手虚虚地做了一个安抚的动作,想给她……他笨拙的安慰。
易秀兰猛地转过身,在愤恨与悲痛之下内力喧嚣着要冲出体内,她发丝飞扬,瞳孔变得血红,全力一掌拍死了那个杀了三师兄的魔刀门,她边走边杀,边杀边笑,「哈哈哈」。
学武学了这么多年,最后连最亲的人都保护不了,她笑得仓惶又凄凉,其它魔刀门的人看见易秀兰狂性大发,吓得四散奔逃。
易秀兰没有了对手,像是有些寂寞,她血红的瞳孔渐渐恢复了正常的棕黑色,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三师兄旁边,替他拔出体内的刀,给他合上了双目,她找了个坡地将父母二人的尸体埋好后,回到那里侧躺在三师兄的身旁,随即便昏了过去。
待她醒来时,身上是干净的被褥,她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从窗户望下去,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是人间的集市,与她无关。
外面有人扣了门,她冷淡地说:“请进。”反正她也要走了。
进来的是个忠厚老实的书生,此人便是孟于宸,孟于宸脸有些红,磕磕巴巴地说:“姑娘,在下姓孟,名于宸……在惨遭屠手的小镇那里发现姑娘还有气息,便将姑娘带到了客栈,请了大夫来看……若、若有得罪之处,请姑娘见谅。”
易秀兰从包袱里找了些银子,放在桌上,问:“够不够?”
孟于宸有些惊愕,说:“姑娘,我不是要你的钱……”
“多谢你,够了我便走了。”易秀兰大步地走出门。
孟于宸有些懊恼地跺跺脚,想了想,便抓起自己的包袱和桌上的碎银,给了房钱之后便去追易秀兰了,跑了半路,他终于看见了在郊外独自一人站着的易秀兰,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去,说:“姑娘,大夫说以你现在的身子,需要静养。”
易秀兰似是没听到那句话,冷看着孟于宸问:“你跟着我做甚?”
孟于宸又说了一遍,易秀兰说:“我知道了。”
说这便牵起马,挑了一条崎岖的小道走,孟于宸看着那一人一马,突然就做了决定。
易秀兰一路向南走去,她不想回长山派了,她也不愿再待在北边了,她是一个懦弱的人,她不想触景伤情。
但她发现这一路上,冷的时候她住的客栈会有披风,热的时候客栈会给她送消暑汤,她问小二为何,小二说是一位客官送的,她起初不以为意,并不认为像孟于宸那样的富家读书人会坚持多久,她走走停停,一路上倒也花了许多时间。
一直过了半年,易秀兰在孟于宸又想给她送东西的时候抓住了他,易秀兰问:“你整日这样跟着我,就没点正经事要做吗?”